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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人的愕然中,馬車啟動,楚思揚長而去。

坐在馬車裡,楚思兀自興奮得雙頰通紅。她用冰涼的手捂着雙頰,想讓它冷卻起來。嘴裡喃喃自語道:“我明明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不振作的,怎麼還是忍不住表現了我的正義感呢?哎,哎!”

朝着車頂翻了一個白眼,楚思暗暗想道:真是的,說都說了,又何必顧及這個顧及那個的?這是一個痛飲狂歌空度日,飛揚跋扈為誰雄的年代,在這個時代里,只要不論政治,便不會有任何人責怪你。

正這麼想着,車廂外響起了輕輕的叩擊聲,楚思聽得王思之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我從來都不知道我家妹子,居然是如此意氣風發,傲然不群的一個人!”

啊哈哈,他在誇獎我呢。楚思大喜,連忙屁股一移,湊到了車門處,準備把車簾拉開。她的手才剛伸到車簾上,王思之長嘆的聲音突然傳來。

這聲長嘆又清又長,聽起來,不像是讚美時會發出的聲音。楚思一愣間,手便垂到了腿旁。

果然,王思之喟然嘆道:“世道如何,民生如何,你以為我等便不知情?這些事,士人們無人不知,卻是無人敢說。妹子,你今天這麼一說,痛是痛快了,只怕會引起朝堂中某些人的不滿啊。幸好,你只是女兒身。”

聽到這裡,楚思不由冷笑一聲,翻了一個白眼。小說整理髮佈於ωωω.ㄧбk.cn

她把頭扭了過去,也就沒有心思去傾聽王思之下面的說話。

馬車走了好一陣,楚思忽然叫道:“咦,我這是往哪裡去?”

這叫聲一出,馬車外便是一陣沉默,直過了好一會,王思之悶悶的聲音傳來:“自然是回王府了,雲娘。你這次回來,真的變化很大,太大了。”

楚思暗暗忖道:原來我叫做王雲娘,真是一個俗氣的名字。轉眼,她又想道:嘻嘻,在半日前要是聽到王思之這句話,我許還會有點在意。不過呢,現在我可完全想明白了,反正我現在身懷絕技。天下無處不可去,要是身份真被看穿了,或者,獃著不好玩了,我便離開便是。

她現在確實是想明白了,謝安雖好,雖然很讓她有點心動。可是。她這個異鄉來客的身份,始終是一道刺橫在中間。人啊,一旦有了渴求,便會滋生無數痛苦。人生在世,本當痛快而行。註定不能被自己擁有的人,一定要先學會放棄。

想到這裡,她把頭再次一揚。長長的吁出一口氣,頓覺得心中的某種枷鎖,在無形中解開了大半。

她頭這一昂,當下腦袋重重的向後一叩,只聽得“砰砰----”一聲沉悶地響聲傳來,緊接着,便是楚思摸着後腦殼皺眉苦臉的表情。小說整理髮佈於ωωω.ㄧбk.cn

恨恨的把頭一扭,楚思怒視着撞了自己一下的橫樑。這一看,她雙眼不由一睜,低叫道:“咦,怎地有一個小柜子?嘻嘻,這馬車中也有機關,當真意想不到。”

出現在她的眼中的。是一個小小的柜子。櫃門已被她用後腦殼給撞開了,映入眼帘的。是一隻精緻的青瓷瓶。

楚思伸手拿來青瓷瓶,在掌心把玩着。裡面水波蕩漾,把木塞一拔開,一陣淡淡地酒香便撲鼻而來。

楚思睜着一隻眼睛,對着瓶裡面照了照,晃了晃,如此重複了三四遍後,她喃喃說道:“原來是酒,這馬車我坐了好兩個月了,卻直到今天才發現,裡面居然放了酒。”

她不知道,晉人極其嗜酒,這馬車中放着酒,實是尋常之極的事。

把瓶對着小嘴倒了一大口,楚思惱怒的想道:我現在心情很不爽,哼,哼,很是不爽。這裡面是美酒倒也罷了,是毒藥我也要喝上一口。

她自穿越以來,先是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好不容易離開了讓自己煩惱的燕地,卻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更大的,更難解脫的煩惱當中:對謝安動了心。

楚思的本質,是有點小熱血,也有點小馬虎地曠達女子。一直以來,她都認為,世上最最可憐的人,不是身陷牢籠的犯人,而是身陷情網的痴情人。無論男女,一旦對某人認了真,執迷不悟的動了心,那便是陷入了無窮地獄,除非對方也真心地愛上了你,不然便再無出牢之日。

她雖然認為自己性子粗疏,不似是那種天生的痴情種。可是,這事誰知道呢?可是,為什麼她每次一想到不管不顧的離開這裡,心中總是萬般為難?這不是捨不得謝安又是什麼?

她從來沒有喝過酒,這一大口酒水剛一入肚,便重重地打了一個酒呃,當她搖晃着瓷瓶再飲一口時,已雙頰暈紅,鳳眼潤潤的透出一縷酒意。這楚思卻是少有的對酒極為過敏之人,這濁酒才一下肚,便讓她熏熏如醉了。

有了一絲醉意的楚思,在連續的晃了晃頭,成功的把自己饒暈後,於是乎,她小手輕擊着前面的橫欄,曼聲唱道:“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曼妙的吟唱聲傳出馬車,少頃,她又喃喃自語道:“錯了,錯了,我哪有什麼愁?用酒換愁,便已落了下乘,應該是: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是了是了,酒仙已高了一檔次,不過,還是有一個酒字,要有酒才敢拒天子,還是有點不太妙!”她地聲音剛落,一個清雅悅耳之極的男聲從車外傳來:“妙!實在是太妙了!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這樣的風骨,這樣的才情,世所罕有,世所罕有啊!卻不知馬車中坐的是誰家閨秀,居然呤得出這般高岸的詩句來。衛某人佩服之極,不知可一睹姑娘面目否”

楚思暈暈乎乎中,聽到有人在誇獎自己,不由大喜。她把車簾拉開,眯着鳳眼看向來人。

眼前地人,鳳眼,朱唇,白膚,黑髮披肩,長身玉立。

對着來人瞅了一陣後,楚思晃了晃頭,好一會才不無迷惑地叫道:“你,你是何人?不,不對,你是男人還是女人?生得這麼一副傾城模樣,卻這麼高大。喂,美人,把頭抬起來,讓我看看你有無喉結。”

她的聲音可一點也不小,這優雅溫文地聲音,說出這樣的內容,當下令得人人側目,吃驚不已。

那鳳眼朱唇的美貌佳人般的少年,也被楚思的話給驚住了。他愕然的對上楚思,四目相對片刻後,少年哈哈一笑,果真當著路人的面,把臉一抬,露出自己的喉結。他伸出玉白修長的手,撫上自個兒的喉結處,朗聲說道:“在下衛映以,年方十七,尚未婚配。腰有青鋒三才,腹有詩書萬卷。長相出眾,世人稱為玉人。卻不知以在下的人才,能令小姐傾心否?”眾目睽睽之下,大庭廣眾當中,這個顏面如玉,五官精美得不輸於瘐氏女的少年,竟然雙眼真誠無比的看着楚思,認認真真,一本正經的向她表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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