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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不能留下痕迹。

先頭鞭打李婉素,眾目睽睽之下,本就有震懾之意,倒也沒此顧忌。

此次在自個家裡頭,早年聽來的話,刻在腦子裡,倒自主的用上了巧勁。

倒是在此處派上了用場。

從碧紗廚里出來,於蕊已是臉色雪白搖搖欲墜。

自個兒心頭清楚,這趟只怕不能在鎮國將軍府呆下去。

拿了兩隻眼可憐巴巴的,只盯着于氏猛瞧。

于氏早就鑽進了牛角尖,證據確作也不覺得於蕊有錯,必是那三丫頭逼迫於她,蕊姐兒一時氣憤才做出傻事。

見於蕊眼巴巴的瞧她,這當口人多嘴雜也不好說些什麼,只朝她安慰的笑了笑。

於蕊哪知于氏的心思。

見她笑得輕鬆,心裡就騰起一股無名火,到底不是自個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急都急死了,那廂還有空沖她笑。

倘若今個換成了二表姐,只怕已經跳將起來,老母雞護崽似的護着了罷?

口口聲聲說把她當親閨女看待,禍事臨頭就趕緊撇清一旁。

終是求人不如求自己,不管於蕊心下多憤恨與不甘,也曉得當下的情況,只能求助於這個姑母。

只有緊緊的抓住于氏,才能叫她從當前的困境中解脫出來。

眼睛上的兩把扇子扇呀扇,眼淚又流了出來,委委屈屈的拚命拿眼瞧于氏。

本來於氏就鑽了牛角尖,對於蕊多有憐憫,如今那把她當成救命稻草似的眼眸,欲加叫于氏心底裡頭受用。

不當家理事這些年,于氏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救人於生死,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老夫人眼中揉不得沙子的脾性,于氏是曉得的,經此一事老夫人必定要求她將人遣了回去。

于氏握緊了手心,不管怎麼樣也要將人留下來。

總之她打定了主意。

果不其然,端坐於羅漢榻上的老夫人開口了。

“老大媳婦,於姑娘眼看着也將及笄了,你替她收拾收拾早早的送了家去,免得到時手忙腳亂。”

蠻老夫人這話說的極客氣,拿了及笄作筏子已經給足了臉面。

並且為了給於蕊點顏面,輩裡頭除了正主蠻家三姐妹,其他人都下去了。

於蕊蒼白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單薄的身子搖搖欲墜,不由得抓緊了于氏的袖子。

于氏在她手背拍了一把以示安慰,不過於蕊卻沒有被安慰到,只覺得陣陣發冷。

這會子到時後悔起來了。

你道她後悔啥?

悔不該對蠻清惠出手?

不存在的。

她後悔沒把昨日那個陌生人給的那一包藥粉拿出來,早點用在蠻清歡那臭武夫身上。

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厲害的毒藥,早拿出來的話,說不得這臭武夫早就死得透透的。

“老夫人!”

于氏像是沒聽懂老夫人話中的含義。

“眼瞧着還有二月二丫頭就得出閣了,姐妹一場怎麼著也得讓蕊姐兒留下觀過禮再說吧!”

確實沒有姑娘家在旁人家裡辦及笄禮的道理,于氏原打算把於蕊留在這將軍府。

儘快把婚事給辦了,於蕊的及笄禮,自然就在將軍府裡頭給辦了。

可現在蘇氏和老夫人都不答應這樁婚事,于氏雖說早已決心一力促成,在兩人沒鬆口之前,也不好擺到明面上來,特別還發生了這檔子事。

只好拿蠻清悅的婚禮說事。

這相當于氏在找借口,那鄉於蕊卻以為于氏打算放棄掉她了。

鬆開于氏的袖子,腳下踉蹌着跑過去,揪住蠻清歡的雲袖,着急忙慌的向她道歉。

“三表妹,發生這檔子事,表姐怕你心情不好,同你開了個玩笑,千萬不當真,你同老夫人說說,這是咱們姐妹間的玩笑,嗯?”

蠻清歡不着痕迹架開於蕊,收回被揪起皺痕衣袖,衣袖上綉着蒼蘭,已被揉成了一團。

這一息的功夫,蠻老夫人見足於蕊的醜態,深覺這個女人不簡單,越發覺得此等心機之女留不得。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這不是還有仨月么,外甥女出閣舅母大人總要過府的,到時同來兩人路上還有個伴兒。”

這是鐵了心的,要趕人走了。

“老夫人,二丫頭出門後就只有蕊姐兒陪着我了,難道就不能可憐可憐我這個孤獨的人?”

于氏對着蘇氏還能硬氣一回,可對着蠻老夫人,總覺得底氣不足,想硬氣也硬氣不起來。

“糊塗!”

蠻老夫人怒,“你有孫子,有兒媳,再不濟,屋裡頭還有那麼些個伺候的人,我婆子倒不曉得,你啥時候成了孤獨的人了。”

“姑母,您別說了,就讓我家去吧!”

於蕊以退為進的逼迫於氏。

倘若沒見識過這滿府的錦繡膏粱,或許還能安安心心的,等着繼母給她找一戶人家相夫教子。

如今在這府裡頭,錦衣玉食的享受了八、九年,再讓她去過那清苦的日子,是萬萬不能的。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雖說於家爵位還在,可她父親只是個“官”,能給她找的也只能是“官”之家。

哪能和將軍府這滿府的錦繡相比?

其一生勞碌一生,也不如鎮國將軍府一個指頭的富貴。

她曉得自己不能離開,今個只要一腳踏出這鎮國將軍府,往後絕沒有再回頭的機會。

她從就曉得,無論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必須花力氣去爭去搶。

好運不會平白無故的落在頭上,正如老話所說,機遇是為有準備的人準備的。

想要留在這裡,于氏是她最後的資源,如今這最後的資源,也似是搖搖欲墜極不穩妥。

她必須趁着還沒有墜落之前,牢牢的撐握住。

于氏瞧她無依無靠委委屈屈的模樣,無端的就想起自個,丈夫剛剛戰死那會兒惶惶無依的心態。

忍不住悲從中來,竟對於蕊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這時候也顧不了許多了,人就像入了魔一般,只想着如何把人給留下來。

老夫人油鹽不進,該如何是好?

于氏扣緊雙手,一雙眼兒在老夫人屋裡四處亂轉,忽然就瞧見了那梨花木的八仙桌兒。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四角尖尖,突然就起了心思,閉着眼一頭朝那桌角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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