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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中午,夏小芹和宿舍的姐妹們在博物館的門口道別。

樸素的年代,下館子對學生來說是一件奢侈的事兒,大家更傾向於回學校吃食堂。

夏小芹回家吃午飯。

她剛跨進四合院的大門,沈老太太就迎面小跑着過來了,迫不及待的問:“你舅舅給你的書呢?快給我!”

沈舒插話道:“你姥姥來過兩次了,我們沒在你房裡找着,你是不是拿學校去了?”

夏小芹滿目震驚的問:“你們搜我的房間?!”

沈老太太拉着臉道:“你這丫頭會不會說話,我們在你房間里找東西,能叫搜嗎!”

沈舒的臉上滿是尷尬。

她並不贊同親娘的做法,可親娘發話,她也只能順從着去找。

“小芹,你舅舅想要回去,你快給你姥姥吧。”

沈老太太盯着夏小芹身上的背包,催促着說:“快掏出來,我還着急回去做飯!”

沈老太太的態度很反常!

夏小芹聯想到沈老太太對於君這個名字的敏感,加上她對沈雨茜的隱瞞。

夏小芹斷定,並非沈慶杭想要回去他的自傳!

夏小芹為難的說:“我放在學校沒帶回來,這樣吧,等吃了午飯我回學校去拿,然後給舅舅送過去。”

“你現在就去,我就在你家等。”

“姥姥不是還要回去做飯嗎?”

沈老太太面上露出了糾結。

夏小芹又道:“我這一來一回得倆小時,會錯過飯點兒的。”

沈老太太跺着腳說:“那你吃了飯趕緊回學校拿,我下午再過來!”

沈舒留不下沈老太太吃飯,就把新買的雞和豬肉給了她。

沈老太太沒有推辭,拎着就走了。

夏小芹回房收拾東西。

沈舒已經把房間收拾過了,但主人不在,想要歸原不大可能,夏小芹能從物品挪動的痕迹里看出,沈老太太找書時的用功。

夏小芹沒有真去收拾東西,她把吊在房樑上的竹籃取下來,從裡面拿出一個用牛皮紙裹着的包裹。

包裹里有三本書,正是沈慶杭的自傳手稿。

手稿保存的十分完整,摺痕都很少有。

沈慶杭很寶貴的手稿,夏小芹不敢隨意放置,更不敢帶去學校。

萬一丟了或者被蟲蛀了,夏小芹會沒臉見沈慶杭的!

同理,夏小芹認為沈老太太行為詭秘,她不敢把手稿交給沈老太太。

她是從沈慶杭手裡接走手稿的,必要自己還給沈慶杭。

但還回去之前,夏小芹想先把內容看完。

萬一沈慶杭問她觀後感呢?

她都拿到手裡一個星期了,能說沒看完嘛。

第一本自傳主要寫魏容和沈家的遭遇,第二本,主要寫的是於君。

不出夏小芹所料,把沈慶杭接到於公館的人是於君,給他請傭人、請大夫的人也是於君。

於君不止命人照顧沈慶杭,沈老太太和沈建明那裡也安排了人照顧。

沈家一家三口,擺脫了黑廠,攀上了於君這根高枝,住進了於君奢華的於公館裡。

沈慶杭迷戀於君的絕色妖嬈和特殊氣質,於君喜歡沈慶杭的儒雅,喜歡他害羞又炙熱的目光。

於君查清楚了沈家遭難的原因,揪出了躲在張家後面的魏家。

沈家這才知道,他們一家三口顛沛流離,都是魏家在操作。

沈老太太請於君對付魏家,沈慶杭亦覺得,魏家把事情做的太絕。

第一次愛上男人的於君,完全變成了為愛莽撞的傻姑娘,她不顧秦力的反對,拒絕交出沈家三口,和魏家杠上了。

沈慶杭成了於君養在於公館裡的金絲雀,他們的能力是男弱女強,可在愛情里,卻是男強女弱。

於君能為沈慶杭去對抗魏家,沈慶杭卻怯怕魏家的實力,只敢躲在於君的保護圈裡當縮頭烏龜。

就像沈慶杭和魏容的感情一樣,他和於君也能用上“好景不長”這個詞。

冬去春來,在一個乍暖還寒的春日,於君失蹤了。

很快,申城就有了流言,說於君被人砍成肉塊兒填海餵魚了。

沈慶杭不敢相信,又覺得是該這樣。

因為“鬼見愁”的仇人,真的太多太多了!

沈慶杭一直在猜殺死於君的是誰,他想了很多,就不敢往魏家上面想。

他怕!

沈老太太和沈建明也怕!

忐忑的他們不敢再住在於君的於公館裡,沈老太太和沈建明教唆沈慶杭逃走。

沈慶杭順從了父母。

他用於君的錢收買了於君的屬下,帶着父母,毫無留戀的離開了於君的於公館。

沈家人怕被人知道沈慶杭和於君的關係,他們想逃出申城。

但他們在火車站糟了難,一家三口被人矇著頭、堵着嘴丟到了一艘漁船上。

沈家三口在海上飄了三天,最後到了一個叫州山專區的地方。

夏小芹嘆着氣合上第二本,並在心底默默念道:真是宇宙級別的大渣男!

腹誹歸腹誹,夏小芹還是翻開了第三本。

第一頁是空白的。

第二頁、第三頁都是空白的。

夏小芹接着往後翻,在最後一頁,看到了一段寫的非常用力的字。

這段字寫的歪歪扭扭,不該是書寫人的正常水平。

‘我可能要死了。

趁着臨死前的清醒,我像所有人那樣,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此時,我才恍悟自己是一位什麼樣的人。

我很後悔。

後悔自己的軟弱,後悔沒有留住容兒,後悔離開於君的於公館。

我不僅沒有陪她們同生、沒有陪她們共死,還離她們那般遠,沒有見她們最後一面,甚至因為愧疚、因為害怕,沒有祭拜過她們。

我是個畜生!

像我這樣的人,就該孤老一生、狼狽死去。

我順從命運,只求命運給我多留幾日的時間,讓我為於君寫一本書。

好讓我死去以後,能與活在書里的她們同眠。’

這本書只有這一段內容,章節末尾寫着時間,84年2月1日。

夏小芹能推斷出,今年2月的時候,沈慶杭突然病危,他認為自己要死了,所以寫了第二本關於於君的自傳。

沈慶杭的兩本自傳寫了兩個女人。

這兩位女人,是沈家人流落到州山專區的關鍵和原因。

但給沈慶杭生了一雙兒女的祝露荷呢?

既然是回望自己的一生,為什麼偏偏不提祝露荷?

難道還有一本?

夏小芹帶着疑惑,將三本書重新用牛皮紙包好,放進自己的背包里。

午飯過後,夏小芹對沈舒道:“我去學校拿書。”

出了胡同,夏小芹直奔沈家老宅。

同一時間,沈老太太走出了沈家老宅所在的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