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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佼一直注意着進來的同學,直到這時,心下才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看來郝南仁沒跟她一個班,這就少了很多尷尬。

接下來的節目很是出乎林子佼的意料。

表演節目的同學多數是唱些很有這個時代特色的草原歌曲,也有一些詩朗誦和笛子之類的表演,卻沒有她想要看到的革命舞蹈和紅歌之類的節目。

那場轟轟烈烈的運動結束不久,學生們不願再唱紅歌跳忠字舞,現在好容易有了放鬆的機會,草原歌曲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駿馬奔馳在遼闊的草原

鋼槍緊握戰刀亮閃閃

祖國的山山水水牽着我的心

決不容豺狼來侵犯

阿爸幫我飲戰馬

阿媽給我縫補衣衫

擠奶的姑娘向我招手笑

喝一杯奶茶情意深……”

歌聲整齊嘹亮,林子佼跟着同學們打着拍子低聲哼唱着,幾名活躍的男生離開座位到中間的空地上,兩手向前平伸起伏抖肩做騎馬狀,教室里氣氛熱烈而歡快。

擊鼓傳花的遊戲則把這種氣氛推向了高潮。

一朵紅色縐紋紙紮成的大花在同學們中間飛快地傳遞着,因為沒有鼓,只能就地取材,一名矇著眼睛的同學用爐鉤子有節奏地敲着火筒,每次停下的時候,被抓包的同學便要出一個節目。

這遊戲的隨機性太強,其中不乏什麼才藝也沒有的學生被抓到,於是便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節目,林子佼也終於看到了她心心念念想看的忠字舞。

這是一種舞姿簡單,動作有力的舞蹈,有人認為它源自內蒙古的安代舞。

這種舞蹈由充滿着青春氣息的學生們次第跳來,看着倒也頗為賞心悅目。

敲煙筒的聲音不急不緩,待花兒再次落到林子佼手中時,爐鉤子懸停在空中,停止了敲擊。

“林子矜,來一個!”

幾個同學帶頭起鬨,很快更多的聲音加進來,起鬨的聲浪一波接着一波,就連班主任方老師也湊熱鬧跟着鼓掌起鬨。

林子佼臉憋得通紅說不出話來,額頭上滲出細細的汗珠。

她不會跳忠字舞,雖然會唱些草原歌曲,可她怎麼知道那些歌曲在這個時代有沒有出現啊?

畢竟前世的她這時候才八歲,還在農村獃著什麼也不懂,就算聽過歌曲,也多數是些蠻漢調之類的民歌。

總不能把蠻漢調或後世的流行歌曲拿到這兒來唱吧?

見林子佼這副樣子,同學們鼓噪得更厲害了,起鬨的聲浪都快要把窗玻璃震碎了。

“林子矜來一個!”

“來一個!”

林子矜窘迫得都快坐不住了,就連殷秀麗都笑着推她,跟着起鬨。

“我來替林子矜齣節目!”

鬧哄哄的聲浪里,少年帶着幾分沙啞的聲音很是突兀。

眾人的目光都看過去,苗偉笑着站起來掏出一支口琴揚了揚:“我來吹一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大家看怎麼樣?”

在千篇一律的草原歌曲和詩朗誦中,這可是個新鮮的節目,大家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轉向苗偉起鬨。

“班長還會吹口琴啊,怎麼以前都沒露過?”

“好啊好啊,一首不夠,要替的話就得兩首!”

“先吹一首聽聽!大家滿意了才算數!”

苗偉不再多說,將口琴放在嘴邊。

教室里安靜下來,悠揚的琴聲中,有同學不自覺地跟着唱起來。

隨即便有更多的同學加入,歌聲由涓涓細流變成了全班同學的大合唱。

但願從今後

你我永不忘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

一曲終了,喝彩聲震天,學生們都喊叫着要苗偉再來一個,有人便舊事重提:“班長,剛才大夥不是說了要替林子矜就得雙倍,你倒是兌現啊!”

“是啊是啊,再來一個,好人做到底嘛!”

“再來個三套車!”

少年男女們七嘴八舌地吵吵着,教室里熱鬧極了,林子佼卻是心下又驚又怕,低下了頭不敢看教室門的方向。

剛剛歌曲還沒結束的時候,郝南仁和另外一個男生進了七班的教室,現在就在門邊的空地上站着。

他們來做什麼?郝南仁該不會又來跟她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吧?

不會吧不會吧?教室里這麼多人,他不會這麼無法無天吧?

林子佼心虛的同時有些惱恨,為什麼別人穿越過來都有前身的記憶,可她就不知道之前子矜姐和郝南仁是怎麼回事呢。

林子佼微微抬起眼偷偷看向郝南仁,見他臉色不太好看,目光在她和苗偉之間轉來轉去,帶着幾分毫不掩飾的惱怒。

跟他隨行的男生個子不高,長得虎頭虎腦的,這時候湊在七班的班主任方老師耳邊低語幾句,方老師笑着站起身來拍了拍手。

“同學們安靜一下!”

教室里漸漸安靜下來,林子佼只覺得心跳得厲害,不知道郝南仁和這男生要做什麼?

方老師微微側身介紹兩名男生:“三班的兩位同學代表三班來為大家獻歌,大家鼓掌歡迎!”

殷秀紅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郝南仁和那男生,用胳膊肘輕輕地推了推林子佼。

“是郝南仁呀,看來三班的代表就是他倆了,也不知實力怎麼樣。

咱班光顧着自己玩,還沒選出代表去別的班交流,可不要被別的班比下去才好。”

這種交流是二中的傳統,各個班級有活動時,班級之間都會派相關方面的“高手”去各班交流,其中也暗含着比試的意思。

類似元旦聯歡會這樣的活動,自然就是一些歌喉好或擅長舞蹈樂器的同學出面了。

掌聲噼噼啪啪地響起來,林子佼反倒鬆了一口氣,抓着殷秀麗的手也放鬆了一些:原來郝南仁來七班是公派,不是來找她的。

心頭的大石放下,林子佼立即露出真誠的笑容,也跟着大家鼓掌。

郝南仁和虎頭虎腦的男生說了幾句三班和七班增進友誼共同進步之類的話,便放開嗓子唱了起來。

唱的正是方才同學們要求的歌曲之一,三套車。

兩人每人一段應和着唱起來,郝南仁用中文,那虎頭虎腦的男生則是用俄文,兩人的嗓音各有優勢,歌聲深沉舒緩,雖然沒有伴奏,感染力卻是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