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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布給宇宇做件罩衣,也省得棉襖髒了,拆洗起來麻煩,糧票你拿着,能給宇宇買點精細吃食。”

喬秀娥立即推辭不要:“姐我不要。這是咋說的,你們幫有才辦事我還沒謝你們了,你倒還給娃娃布料糧票。

衛國和子舒都上班了,也該穿兩件好衣服,子矜也到了該打扮的年齡,布票本來就不多,姐你留着給她做新衣服。

我家宇宇這麼就挺好的,人家不都說嘛,會打扮的打扮十七八,不會打扮的才打扮屎疙痂。

這麼小的孩子,成天又是屎又是尿的,再好的衣服穿他身上也浪費了。”

鄭桂花不接她遞迴來的東西,笑着逗宇宇:“不行,我就要打扮我家這小屎疙痂!”

被叫做屎疙痂的宇宇咯咯地樂。

喬秀娥紅了眼眶,把東西放在炕上:“姐你和姐夫幫着我們,我和有才心裡都知道,平時吃糧關照我就不說了,這布我真不能要。”

鄭桂花笑了笑,又把糧票和布塞在她的手裡,把孩子抱了過來,輕輕刮著他的小鼻頭。

“秀娥你就拿着吧,這布料不要布票,上次大商店進了一匹有毛病的布,按瑕疵品處理,那售貨員和我關係不錯,悄悄給我留的。

糧票的話就更不用說了,子舒經常分回來糧票,我家也不缺糧。”

鄭有才走進來,正好聽到這話,對着媳婦使個眼色:“秀娥,姐給你你就收下。”

完了咱們買點其它的東西給姐姐不就行了。

喬秀娥有點不解,還是聽話地把糧票收了起來。

“大哥沒再來折騰吧?”鄭有才問。

“沒,”鄭桂花嗔道:“你怎麼說你大哥呢,他也是為咱們好。”

鄭有才對大哥這種總拿孝道壓人,自己卻一點行動力都沒有的做法很不感冒,可姐姐就吃這一套,姐夫又偏聽姐姐的,他也拿他們沒辦法。

只能安慰姐姐幾句。

“姐,老人跟着誰,誰就操心多又落不着好。大哥在林水市,對娘的情況不熟悉,只知道埋怨你們,我們兩口子可是知道你們的難處。”

其實大哥也知道這些難處,只不過他養成了習慣,用孝道壓人壓慣了,總覺得他有文化,可以隨意欺負人。

這話鄭有才當然不會說出來,他知道說出來姐姐也不會同意,說不定反倒罵他一頓。

在鄭桂花的心裡,她的娘家人,她的兄弟,那是世界上最重要最親的人,是比她的丈夫兒女還要親的親人。

鄭有才奇怪的是另一件事。

大哥鄭有德確實變了,這都回來好幾天了,既沒來找姐姐的麻煩,也沒把他叫過去教訓一頓。

這是怎麼回事,大哥轉了性子?

這個時候,鄭老太和鄭有德娘倆剛剛走出七原縣火車站。

外面下起了雪,米粒子雪唰唰地往下落,碴在人的衣服上,很快肩膀和頭上就落了厚厚的一層雪。

鄭老太抬頭看天,口中喃喃咒罵。

“這缺德天氣,眼看着過年了也不讓人好活,這路該怎麼走?”

鄭有德看看他娘裹過又放開的小腳,再看看落滿了雪的,空蕩蕩的站前廣場,心裡也有幾分發怵。

“有德你也是,不說把林家明也帶上,一來有人給出火車票,二來出門在外他也能張羅個吃喝住宿什麼的。”

鄭老太平時看不上女婿,總覺得女婿是個泥腿子出身的大老粗,不如自家兒子有文化。

可到了需要掏錢掏糧票,跑腿辦事託人情的時候,鄭老太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女婿。

平時在這方面,鄭有德和自家老娘的想法是一致的。

可今天這事兒不行啊。

他的親弟弟鄭有才,上趕着要倒插門,給一個農村閨女當上門女婿!

這事如果被林家明知道了,丟的還不是他們鄭家的臉。

至於鄭桂花,自家這個姐姐沒什麼主意,說不定到時候有志在她跟前說幾句好聽的,她反倒支持有志也說不定。

有志如果真給別人家當了上門女婿,那對爹娘是大大的不孝!

這以後,他還能在林家人面前大談孝道嗎?他這個舅舅在外甥面前,又怎麼能端得起架子教訓他們?

現在自家外甥就已經不把他這個舅舅放在眼裡,開始頂嘴了。

如果有才的事被林家知道,萬一子矜那丫頭冒出一句,你怎麼不管你弟弟,他的臉該往哪兒擱?

沒辦法,這一趟七原縣之行,必須得瞞着鄭桂花和林家明。

雪下得太大,一時間又找不到去三井村的車,鄭老太母子兩人沒辦法,湊合著在車站附近找了間小旅店住下。

小旅店的條件不是很好,服務員帶他們進了客房,房間有兩張床,一個小鐵爐子。

沒有客人,爐子里的火自然不會太旺,看着都快要熄滅了,屋裡冷冰冰的。

服務向爐子里加了兩塊煤,把旁邊放着的鋁製水壺往爐子上一放,說了句自己燒開水,轉身就出去了。

“這麼破的房間,住一晚竟然要兩塊錢?這,這不是黑店嘛!”

鄭老太好容易等到服務員出門,還沒等門關上呢,就跟兒子抱怨,其實主要是心疼錢。

鄭有德倒是沒嫌貴,他這人愛擺個譜兒,就算住的是最便宜的旅店,他也要顯出那種知識份子的氣派。

“媽你別胡說,這是國營旅店,定價就是這樣。”

鄭有德拿起爐鉤子捅了幾下爐子,爐火旺起來,房間里慢慢暖和起來。

鄭有德叮囑自家老娘不要出去,自己出去外邊的小飯店買了幾個包子,放在爐片上烤得外皮焦黃,娘倆吃了當做晚飯,便各自休息。

等鄭老太娘倆歷經千辛萬苦到了三井村,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時分了。

下雪不凍化雪凍,雪雖然停了,天氣卻是愈發的冷。

鄭老太娘倆一路打聽着到了三井村的知青點,推開虛掩着的大門,入目的一排房子上刷着紅色的標語,木門上齊刷刷地鎖着大鎖頭。

屋頂的煙囪死氣沉沉的不冒煙,院子里的積雪白得刺眼,上面竟是半個腳印也無。

這房子根本就沒人住嘛!

知青們都回了家,還是去了哪兒?

鄭有德終於明白,他向村民打聽知青點兒在哪的時候,為什麼村民的眼神那麼奇怪了。

然而奇怪的眼神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