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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剛做完氣管鏡少說話。”林子矜剛剛下了決心要對他好點,也不忍心再批評他,兩人溜溜達達地回了病房。

這幾天敵人那邊安生了不少,院里的病réndà部分病情穩定下來,病情嚴重的都已經轉往後方,她倒是難得地偷得幾分輕閑。

景堅從三樓的單人病房搬了出來,換到二樓的大病房裡,病房裡擠擠擦擦地住着八個傷員,空氣悶熱,味道也十分難聞。

林子矜進門先把窗戶都打開,挨個看了看病人的情況,跟每個病人聊了兩句。

景堅已經乖乖地回到自己病床上等着她。

他的鄰床是個入伍不久的年輕戰士,傷勢不算重,心理素質卻不太好,麻藥藥效過後,每次傷口一疼起來的時候,就會低聲shēnyín,有時候夜深人靜的時候,景堅還能聽到他低低的哭泣聲。

林子矜對這個稚氣未脫的小戰士特別關照,每次到病房裡來,都給他帶些吃的,有時候看他疼得厲害,還會輕輕地抱抱拍拍他。

這個小戰士似乎有些創傷性應激反應障礙,情緒很不穩定,同病房的幾個老兵見他總是哭哭嘰嘰的,還很瞧不起他。

可林子矜知道,這只是一種心理疾病罷了。

現在,林子矜又遞給小戰士一塊糖:“董小松,給你塊大蝦酥。”

董小松接過糖,感激地笑了笑:“謝謝林姐姐。”

自從有一次他夜裡哭泣,林子矜輕輕地拍着他安慰之後,他就再不叫她林醫生,改口叫她姐姐。

“我姐也給我買過這個糖,可甜呢。”說到這兒,董小松黯然低下頭,他的姐姐嫁了人,難產死了,只留下一個小外甥。

林子矜拍拍他的肩膀,豪氣道:“等着,等回到後方,我給你買二斤,讓你吃個夠!”

景堅在旁邊笑道:“董小松,林醫生是個小氣鬼,哥給你買二十斤,比她多十倍!”

董小松連忙道謝,低着頭有些不敢看景堅。

他知道這年輕的軍官是個團長。

團長啊,那是多大的官,董小松接觸過的最大的官就是村長,到了部隊,他也只見過連長,團長是什麼樣兒,他還是來了醫院才第一次見呢。

董小松心裡很怕這個年輕的團長看不起他,也知道自己沒出息,受一點小傷就哭個不停,可他不是哭自己的傷痛,他是……

董小松又想起了死在他眼前的戰友,整整一個班的戰友,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那些幫過他,照顧過他的,有本事的老兵都死了,他一個沒本事沒出息,訓練總是拖後腿的卻活了下來。

他不能想起當時的場面,每次想起來,就心生憤恨,死的為什麼不是自己,可有時候,董小松又暗暗慶幸,自己活下來了。

在這種矛盾和自責的心理下,董小松經常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覺,想起來過去的事就哭一鼻子。

隔壁床的軍官又在說笑話,董小松很是羨慕,這位景團長能當到團長這麼大的官,當初也一定經歷過不少事吧。

他聽同病房的老兵私底下議論,說這人是老虎團的團長,十五歲當兵,第二年就趕上戰爭爆發上了前線,槍林彈雨中過來的,死在他手上的敵人能組成兩個排。

可他最初是怎麼過來的?他怎麼面對情同手足的戰友的傷亡?

夜深了,病房裡高高低低的呼嚕聲此起彼伏,不知道哪個傷員睡覺有磨牙的習慣,咯吱咯吱的磨牙聲聽得人毛骨悚然。

遠處池塘里的青蛙不停地聒噪着,窗外傳來蟈蟈的叫聲。

董小松又在低聲哭泣,景堅起來,倒了杯溫水遞到他手裡,順手拍拍他的背:“沒什麼的,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戰友們離開,你反倒要活得更好,把他們的那份也活下去。”

董小松愣了一下,看向景堅。

藉著走廊里的微光,他看見軍官眼裡溫潤而明亮的光芒。

“誰也幫不了你,”景堅說:“只有自己才能幫自己,我第一次看見戰友在我面前死去的時候,也像你這樣,難受了很長時間,後來我才明白,他們的犧牲,是為了讓我們,讓更多的人更好地活着。”

他拍了拍董小松:“睡吧,好好養傷,將來重返戰場,為你的戰友報仇。”

董小松停止哽咽,點點頭。

景堅回到自己的床上,被董小松勾起了回憶,他想着自己的戰友們,輾轉了一會兒,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遠處的蛙聲忽然停了下來,隔了一會兒,蟈蟈的叫聲忽然也倏然停了。

黑暗中,景堅驀然睜開眼睛,眼中鋒芒銳利一閃。

他側耳傾聽幾秒,快步走到窗前,略一張望,便撕開窗紗,直接從窗口跳了下去。

落地後他就地打了一個滾,卸掉了幾成的力道,饒是如此,剛剛癒合的傷口也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傷口附近一陣濕濡溫熱彌散開來。

知道這是刀口崩裂了,景堅心裡苦笑,看來免不了要被媳婦抱怨了。

他也顧不得管這些,往哨兵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見哨兵的蹤影,估計已經被敵人摸了。

也不知道對方潛進來幾個,又打算做什麼,如果喊起來的話,對方會不會狗急跳牆。

景堅只在原地停留了幾秒,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一樓東邊角落裡,一個房間的窗紗被撕破,窗下的花草也有零星踩踏折斷的痕迹。

景堅貓着腰跑過去,像一隻矯健的貓科動物般,連窗下的草木都沒碰着一點。

他扒着窗檯朝里張望一眼。

走廊的燈光從門上的小窗里照進來,映得bǐshǒu光雪亮,它正壓在一個人的脖子上,那人臉色白得像紙一樣。

“說,你們各「這」里哪個慣「官」最大?”

景堅心裡一跳,這人的口音帶着那種奇特的熟悉感,是敵襲!

握着bǐshǒu的手輕輕地壓了一下,鮮血立即沿着刀刃滲了出來。

“我我我我不知道,我,我是打掃衛生的。”景堅愣了一下,這聲音很耳熟,是戴森!

“別想騙我,”那人下巴朝一個方向努了努:“你的醫藥箱白「擺」在這裡,裝什麼大「打」掃衛生的?說不說,不說我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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