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兒不自然地把腳收了過去，伸手將鞋子接過來：“我自己來吧。”

張信庭沒說話，看了她一眼，站起身翻了一件外套遞給了她，走到駕駛位發動車子：“我剛剛碰到姑父了。”他岔開了話題，化解尷尬。

“我爸回來了？那你送我回家吧，我有事跟他說。”

張信庭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開車走了。

秦志傑也剛剛到家了，吃了飯後，坐在伙房跟張玉燕聊天：“我昨天特意繞去了一趟上沿村，去了高家，你怎麼沒跟我說郭玉秀沒了啊？”

張玉燕就猜到他會這樣，停下收拾的碗筷，抬頭看了他一眼：“為什麼非得跟你說啊，她死又不是你害的，當初要不是你留下她筆錢，估計死的更早。”

秦志傑一聲長嘆：“我以為她會花錢去治病的。”

“家裡兩個老的，一個嗷嗷待哺的小女兒，她哪捨得，只是買了點葯吃，不到幾年就死了。”

這些事情張玉燕都知道，上沿村是倆人心頭的一個疙瘩，所以這些年來，誰也沒開口去提。

秦志傑依然是一副自責的口吻：“倆老的見着我也認不出了，倒是小女娃爭氣，據說大學畢業了，在一家外企做事呢。”

“所以你這家到底是搬不搬，你已經負我一次了，這次你要是不由我，我也就跟你各過各的吧。”

秦志傑說不上話，直起有些發酸的腰桿到堂屋去了，剛剛落座就聽着敲門的聲音。

張玉燕應了一聲，過去開門，一看秦追兒跟張信庭來了。

“你們倆怎麼這麼晚來了，趕緊屋裡去，怎麼都濕噠噠的，鍋里燒着熱水呢，快快回屋去拿衣裳洗澡。”

秦追兒也是凍的有些發抖，跟秦志傑打了聲招呼，先洗澡去了。

張信庭轉身要回去了，秦志傑叫住了他：“聽說你最近在鎮上安居下來了，你爸媽能同意嗎？”

“大了，他們也管不了。”

秦志傑看着他坐在椅子上時，腿長長的，身子挺拔，氣息沉穩。也確實是大了，而他也老了。

還有多少日子能折騰，那便是搬吧，反正追兒也是打算要去東圃了。

“當父母的都不容易，你也多體諒他們。”

這話聽的張信庭，嗤笑了一聲，抬頭看着秦志傑：“姑父現在才知道當父母的不容易，會不會有點遲了？”

秦志傑稍微一愣，這話他聽的不是很明白：“信庭，你這話什麼意思？”

張信庭扶了扶眼鏡框，慵懶地笑着：“沒什麼意思，隨口說說。”

秦追兒隨意洗了一下，換了身衣服就過來了，手上還拿着干毛巾擦頭髮，坐下就直接問秦志傑搬遷的事情：“爸，上回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到底考慮的怎麼樣了。”

秦志傑被她催的無可奈何：“哎喲，你這跟催我出嫁似的，你就放心去東圃見你的男人吧，我搬行吧，這就準備搬。”

秦追兒高興啊，她自從決定去東圃後，幾乎就是天天盼着呢：“真的啊，那明天把事情處理好了，後天就可以去東圃啦。”

她毛巾抓在手上，一頭濕發披散着，笑顏如花，這是只有在提到跟方中凱有關的事情時，才能看到的明媚。

張信庭搭在椅子上的手背，青筋凸起：“你在去東圃之前找一下我吧，我有事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