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嘩!”

這一動作,案几上的書都掉了下來,許久,盯着窗外凄迷的夜色,她才緩過神來,緩緩的坐下,低頭沉默着將掉落的書一本本撿起來,然而撿到其中一本,無意瞥到那張開的一頁,她卻逐漸緊了眉頭。..co????“時對突厥有戰,緊急異常,王出鐵器六百公斤。”

王應當是江王殿下。

東方瑤又往後翻了幾頁。

“帝心大悅,賞東珠十斛,綾羅錦緞百匹,並特賜飛龍馬、軍衣、帽服凡百套”

再往後翻,“七年,王攜嫡孫入京,陛下賜金銀杯三十對,並鴛鴦羅、單絲羅、仙鶴羅一百匹,金銀三百兩入庫再兩月,裁羅為衣,未嘗有失,盡數物得其用八年關中大旱,庫中捐一百兩入京兆府廨十年,捐二百兩入幽州進奏院啪!”

東方瑤合上此賬本,若有所思。

這麼說,老王爺蠻喜歡沒事撒個別恩惠,楚州地居朝東,臨海沐風,倒是氣候宜人的產糧大省,又加上德宗和顯宗給他的封邑多,是以府中屯錢不少也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不僅東陽郡王繼承了他爺爺的這一嗜好,並且更樂善好施,爺爺忘記向朝廷記賬要錢,孫子對這是竟也是絕口不提?

這本古舊的賬本上明明白白的記着永昌五年唐對突厥臨時戰爭中江王將府中親兵的鐵器幾乎部捐出,不僅如此,還網羅民間鐵器以供應這場突如其來的戰爭,可戰爭打完後,他入宮請賞,竟是絕口不提歸還兵器之事,這兵器和錢綾羅錦緞之物可是不同,錢沒了還能再賺回來,可是這看家的兵器沒了,可要去哪兒弄?

私下買賣兵器可是等同謀反之罪,況且照江王這個意思來,他分明是故意的,以上交兵器來表示自己再無奪位之心,德宗皇帝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相信兄長一片赤誠之心,否則也不會賜了這麼多綾羅錦緞,可東方瑤卻怎麼記得,東陽郡王府中不僅沒一侍衛個缺兵器,反而人人訓練有素的樣子呢?

這賬本是哪裡來的,她怎麼不記得府中什麼時候多了一本關於刺史府錢財往來的賬本呢?

沉吟了片刻,意識到其中可能有蹊蹺,她趕緊打開房門去找黃辭,正巧庄叔還未走,正與黃辭推杯換盞的敘舊,一見東方瑤來了,不由奇道:“娘子急急忙忙的,可是出了什麼事?”

東方瑤將手中的賬本拿出來,“庄叔,這賬本你是從何處所得?”

庄叔拿過翻了一翻,說道:“當時娘子正在查楊紹元和林鄴的家底,此賬本乃是我暗中命線人在楊紹元的家中所拓得,沒曾想竟是記着刺史府的錢財往來?”

東方瑤頗有些愕然,刺史府的錢財往來,怎麼會在楊紹元的家中?

東陽郡王和楊紹元是有什麼奇怪的交情,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東陽郡王府中,有侍衛親兵多少?”

“三百左右,大多都是江王病逝之前顯宗皇帝賜的。..co

“這倒也沒什麼,只是不知配有什麼兵器?”

“按照武器署的標準來說,應當是橫刀與陌刀,老朽不久前無意中見識過,確實是如此,不知娘子有何疑問?”

--

東方瑤訝然,沒有兵器來源,郡王府是如何得到的這些兵器,當真是匪夷所思,難不成這個東陽郡王私下裡還坐着什麼見得不人的買賣?

“那庄叔覺得,東陽郡王,此人如何?”她低聲問。

庄叔摸了摸自己半白的鬍子,“老朽倒不看出來什麼不是,郡王為人謙遜低調,雖不怎麼理會政事,卻得楚州百姓人人愛戴。”

心中卻想,莫非是娘子對東陽郡王起了什麼疑心?

這麼一想,腦中立時清醒了大半,嘴上卻不敢說,只道:“娘子有何吩咐,儘管交給老丈來!”

正月初七人勝節,東方瑤新才起床,便收到了錦娘送來的一份長命面。

長安習俗,每年正月初七都要食煎餅或長命面,雖說還沒出正月,不過東方瑤每日過得卻是有些顛三倒四,晚上常常是趴在案几上就睡著了,手裡攥着一本破舊的老賬本,早晨從夢中驚醒,硬着頭皮起床來,迷迷糊糊的的梳洗,沒事的時候她一大早就出去了,不是去府廨,就是去了楚州渠或是暖翠樓。

當然,偶爾也和楊紹元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敘敘舊。

這日依舊沒消息,她便換了一身的便服,老早就打發了芍兒獨自出門去閑逛。

“看來很快就該回春了”

胡餅鋪子里,有一對胡人打扮的商人正在聊天。

因為剛吃過長命面,此時她並不餓,便尋了位置坐下,喝了幾口熱酪漿。

“聽說永平公主住進道觀了,看這樣子倒像是一輩子都不想見太后。”

“唉,都說皇親國戚好,我看還不如做個平頭百姓,莫名其妙的丟了丈夫,擱誰身上誰受得了!”

“太后也真是狠心,”其中一個紅衣商人做了個誇張的表情,“沒見過這般的娘!”

兩人言談間不曾遮掩,倒像是根本不在乎一般,本朝風氣開放,哪怕街邊一個乞丐議論國事也不會有人奇怪。

“聽說這安駙馬私通的的證據都被揭發了,卻不知是真是假?”

買胡餅的老頭聞言,也忍不住摻了一言。

“誒,老丈糊塗了,”當中那個藍衣的胡商聞言,激動的接過話來,忿忿道:“這駙馬不過是虛職,就算安駙馬有心,他也沒力氣使啊!”

“撒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把東方瑤的思緒拉回現實。

“唔”

東方瑤回過神來,還未來得及瞪眼前這人一眼,便覺手上一陣涼濕,低頭一看,袖子上果撒了一大片白膩的酪漿,她竟不知走神了多久,酪漿都涼的滲人了。

東方瑤略有絲窘迫的放下手中的碗,用手絹擦了一擦,板着小臉冷道:“你來做什麼?”

“這鋪子又不是你開的,我為何不能來?”崔城之很是無辜地說道。

一邊卻接過那帕子,很自然的為她擦了起來,三下五除二,還未等到東方瑤表示不滿,便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