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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前,巫鐵已經昏厥。

恐懼,驚嚇,連續兩次震蕩,瘦弱的他根本承受不起。

一個高有米許的浪頭將他捲入水中,掛在他胸前的‘蚩尤牙’依舊在急促的震蕩着,發出‘嗡嗡’的聲響。

四周水流湍急,翻滾的水流猶如巨蟒,幾個翻卷就將巫鐵拖拽向水底。

巫鐵下意識的吸了一口氣,還不等水侵入七竅,四周黑沉沉的水流驟然退開,露出了一個恰好可以將巫鐵包裹進去的狹小空間。

‘嗤嗤’聲中,一絲絲空氣被從水中強行抽出,迅速填補進這個小小空間。

巫鐵吸了一口氣,身體劇烈的抽了抽,眼皮下眼珠急速的滾動着,嘴巴張了張,發出了幾聲含糊的囈語,雙手更是胡亂的揮動起來。

水流拖拽着巫鐵向水底沉去。

這一方大水的下方,深深的岩壁上,大大小小數以百計的水眼正在瘋狂的噴吐或者吞噬水流。無數條水流在這裡急速的相互衝撞,這才形成了水面上的大浪和漩渦,更在水下形成了可怕的暗流。

被小小的無水空間包裹着,巫鐵在水中胡亂的翻滾着。

他不斷向下沉去,最終一條最強的暗流推着他身體,向一個直徑過百米的暗洞衝去。

無形的漩渦在暗洞口急速旋轉,吞噬路過的一切。巫鐵的身體急速旋轉了幾圈,隨着水流進入暗洞,彈指間就不見了蹤影。

水面上,一塊直徑數米的巨石被丟了下來。

一個光頭壯漢披着重甲,一隻腳被綁在巨石上,依靠一個獸皮氣囊提供空氣,就從巫鐵落水的地方落了下來。

巨石拖拽着大漢的身體向水底沉去。

大漢瞪大眼,極力向四周眺望着。水下沒有半點光線,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到。

大漢向下沉了近三百米,強大的水壓讓他喘不過氣來,暗流衝擊着他的身體,他的臉都被沖得變形。

他終於恐懼得斬斷了腳上綁着的繩索,用力拉拽着腰上的長繩,用最快的速度向水面升起。急速的落水,急速的浮起,大漢的肺泡炸裂,嘴裡、鼻孔里不斷有血湧出。

‘咔咔’怪聲從極深的水底傳來。

一條巨大的黑影猛地沖碎了無數暗流,從湍急的水中一閃而過。

大漢脖頸以下的身軀消失了,一顆頭顱被黑影帶起的湍急水流一衝,猛地向水面浮起,‘嘩’的一下衝起來七八米高,然後重重落在水面上。

大片鮮血染紅了水面,浪頭一卷,血水和人頭都消失了。

中年男子陰沉着臉站在岸邊,咬牙切齒的看着大漢頭顱浮起的位置。

過了一會兒,他轉過身,獃獃的看了看巫金消失的地方。

一個高挑的女郎走到了他身後,低聲的問了一聲。

中年男子轉過身,目光掃過女郎的眉心。

一條寸許長,極其黯淡的白色蛇影正盤在女郎的眉心,蛇影正在快速的消散,如果不是中年男子眼尖,他甚至會忽略這一抹蛇影。

“這是……”中年男子猛地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指尖摸過皮膚,他感受到了眉心皮膚散發出的一絲怪異的氣息。

“血脈索仇……”中年男子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丟下一切累贅輜重,用最快的速度,逃離這一方地域。”中年男子惱怒的嘶吼着:“快……記住,是‘逃’!”

黑色,四周都是黑色,無邊無際的黑色。

巫鐵蘇醒過幾次,湍急的水流衝擊着他的身體,他像風車一樣在水中旋轉,很快他又昏了過去。

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活着。

水流沖刷着他,穿過一條條岩層中的隱秘水道,穿過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地下水域……

這是一處絕妙的地下奇境。

方圓近千里的圓形盆地中生滿了各色奇異的植被,無數古怪的生靈在這盆地中繁衍生息。

在圓形盆地的外圍,則是一大片廣袤的砂石戈壁地,黑漆漆、暗沉沉的不知道藏着什麼。

高有數里的岩石穹頂上,密密麻麻鑲嵌了無數寶石。大小不一的寶石時刻散發出明亮的光芒,照得這一片巨大的空間頗為亮堂。

在盆地的一側,岩壁上裂開了一條可怕的裂口,寬有數十里的沸騰岩漿翻滾着從裂口中衝出,帶着沉悶的巨響滑入盆地一側深不見底的深淵。

岩漿為這一片盆地提供了寶貴的熱量。

無論是那些植被,還是那些奇異的生靈,都完全依靠這條岩漿洪流帶來的熱量才得到足夠的生命活力。

恰恰和這條岩漿洪流隔着整個盆地遙遙相對,岩壁上同樣裂開了一條寬有數十里的裂口,湍急的水流伴隨着巨響從裂口中湧出。

瀑布沖刷着盆地,在盆地中形成了一條巨大的河流。

大大小小的支流從主河道中蔓延出去,向著盆地四周流去,為盆地中的生命提供了寶貴的水源。

在靠近岩漿洪流的地方,一條寬有數里的飛瀑翻卷而下,悍不畏死的俯衝向深淵中熾熱的岩漿。

岩漿將飛瀑蒸發,濃郁的水汽衝起來數里高,順着光滑的穹頂向四周擴散開。霧氣濃郁,水汽瀰漫,滋養得這一方空間水土豐美,岩壁上、石筍上到處長滿了肥厚的苔蘚和鮮活的藤蘿。

巫鐵從河流瀑布中噴了出來。

他胸口掛着的‘蚩尤牙’逐漸停止了震蕩,似乎耗盡了力氣一樣。

無水的小小空間消失了,巫鐵浸泡在水中,順着逐漸平和的水流,被衝到了岸邊。

一具灰岩蜥蜴死後殘留的白骨架子斜斜的靠在岸上,巫鐵瘦小的身體被嶙峋的白骨掛住,就這樣固定了下來。

巫鐵沉浸在最深的昏厥中,如果沒有外力干擾,他很可能會就這樣一直昏厥,直到死去。

四周靜悄悄的。

一隻人頭大小的劇毒黑寡婦蜘蛛慢悠悠的向河邊爬了過來。

黑色的毒物醜陋的頭顱上,幾顆慘綠色的眼器左右張望着。

毒物的獠牙不時的相互碰撞幾聲,隱隱可見獠牙上有火光亂閃,它尖銳的爪子划過地上的石頭,也會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它一步一步的向巫鐵爬了過來。

近了,更近了。

巫鐵身上有傷,有淡淡的血水滲了出來。

毒物聞到了血水的甜美芳香,猛地加快速度向巫鐵狂奔而來。

十米,一米,半米……

距離巫鐵大概數千米的一個小山包上,正好可以俯瞰這一段河道的位置,一個生滿了苔蘚的土包中,突然有一聲尖銳的,人耳無法聽到的怪異聲波衝出。

毒物肥大的腹部驟然炸開,隨後腦袋上的眼器也紛紛爆炸,毒漿和膿血噴出去了七八米。

毒物瀕死的一瞬間,它發出了‘吱吱’的尖叫聲。

巫鐵猛地驚醒,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他咬着牙猛地站了起來,本能的看向了毒物所在的位置。

灰夫子教授他的時候,也曾經傳授過一些粗淺的毒物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