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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根獸油火把突然亮起,照亮了巫鐵面前好大一片空間。

五支護衛隊成扇形圍了上來,相互之間也是暗自提防,一副劍拔弩張的樣子。

石飛從灰岩蜥蜴上跳了下來,沒有穿甲胄的他抖動着渾身肥肉,一臉是笑的向著五個護衛隊首領模樣的粗壯大漢走了過去。

或許是胖子天生的親和力,石飛一張白báinèn嫩的大圓臉帶着燦爛的笑容,和幾個護衛首領低聲嘀咕了不知道什麼,一個滿臉虯髯的大漢用力的揮了一下手,罵罵咧咧的帶人撤回了駐地。

其他四隊人馬也撤了回去,只留下了幾個看上去很精明的枯瘦老人和石飛交流着。

過了好一陣子,石飛這才抖動着渾身的肥肉跑了回來,帶着巫鐵幾個人來到了一支隊伍的駐地中。

這是一個直徑五六百米的空地,四周有七八根粗大的石柱圍繞着。幾個鼠人斥候攀爬在石柱上,正好奇的探出了半邊腦袋,俯瞰着走進營地的巫鐵等人。

營地內,上百輛四輪廂車圍成了一個圓,相互之間用結實的繩索串了起來。圓形的車陣內燃起了篝火,好些老人、婦孺聚集在篝火旁,正低聲細語着。

很顯然巫鐵剛才冒冒失失的闖入,讓這些老人、婦孺很是驚恐。好些人的臉上還帶着一絲後怕之色,好些人還不敢正眼看走進車陣的巫鐵等人。

只不過,當他們看到坐在巫鐵肩膀上,生得嬌美可愛的巫女,還有雖然不甚貌美,但是氣質乾乾淨淨,猶如一條清泉一樣讓人賞心悅目的炎寒露後,這些老人、婦孺的臉色就迅速的平復了下來,甚至有人很親熱的遠遠向巫鐵等人笑着點頭致意。

一個完全沒有危害力的小丫頭子,一個同樣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力的恬靜少女,一個瘦瘦弱弱比侏儒差不多的少年,一個死肥死肥跑起來地動山搖的死胖子,一頭渾身白毛看上去就老態龍鐘的老鼠人……

這樣的組合,怎麼可能有危險性?

倒是巫鐵高高瘦瘦的,身高將近兩米的他在身高上頗有威懾力,但是在粗壯度上,身形猶如一桿鋼槍,說白了又瘦又高的他,威懾力還不如車隊中的兩個矮人戰士。

遠遠的陰影中,有老人沙啞的聲音傳來:“這娃娃,得從小餓得什麼樣子,怎麼瘦成這樣哦!”

巫鐵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當做沒聽到些低聲細語。

“巫鐵,這支流浪劇團,他們也是要去大龍域的。大龍域,在這附近,算是挺太平的一個大獄,比起長生教的地盤,要安穩得多。”石飛習慣性的拍打着大肚皮,笑呵呵的說道:“順路,我們正好順路。”

他得意的向巫鐵說道:“這個‘飄零劇團’的人都蠻好的,也不要我的錢,只要我們承擔一部分的護衛、警戒和體力勞動,他們可以讓我們跟着劇團一起走。”

巫鐵點了點頭,同意了石飛的決定。

從這裡去大龍域,還有老遠的距離,按照巫鐵他們的正常速度,起碼要走兩三個月。這麼漫長的旅途,如果單純是他們一行幾個人,也太寂寞了一些。

多和人接觸,多見識一些東西,對巫鐵他們是有好處的。

雖然着急見到巫金,可是既然知道了巫金就在媧谷,那麼還有什麼好焦慮的呢?

“巫女,來,我們烤肉吃。”巫鐵笑着拍了拍巫女,從巨狼蛛的背上解下一個獸皮袋,拎着獸皮袋走向了最近的一堆篝火。

篝火旁坐着的劇團成員笑着向巫鐵點頭示意,他們在篝火旁讓出了一塊地盤,讓巫鐵和老白坐了下來。

巫鐵將巫女抱在懷中,老白從獸皮袋裡取出幾塊帶血的新鮮蛇肉,用藤條串了起來,架在篝火旁熏烤。

一個看上去比老白還要蒼老許多,渾身紅毛掉了大半,到處都是斑點的老鼠人側過頭來,向老白打了個招呼:“兄弟,你們這是去幹什麼呢?”

老白很熱情的向紅毛鼠人回了一個禮:“老哥哥,我們這是出門投靠親戚哩。哎,我們這是一個家族的小分支,現在到處亂糟糟的,到處打得頭破血流,我們……好容易逃了出來。”

紅毛鼠人就嘆了一口氣,絮絮叨叨的念叨了起來:“是啊,到處都是打打殺殺的。前些日子,青木域的長生教瘋了一樣,到處抓人,到處殺人,我們劇團有好幾個好小夥子都失蹤了。”

搖搖頭,紅毛鼠人喃喃道:“只能去大龍域了,希望,大龍域太平一點吧……這世道,越來越難混了啊。”

巫鐵沒吭聲,靜靜的傾聽着老白和紅毛鼠人的交流。

過了一會兒,炎寒露幾個人安頓好了坐騎,也走了過來,坐在了巫鐵身邊。

石飛很熟練的,輕鬆的就和篝火旁的劇團所屬套上了交情,一獸皮囊的劣酒,就讓一個老矮人把石飛當做了自己的親兄弟。兩人勾肩搭背的嘰里咕嚕的胡扯着,巫鐵也漸漸的知道了這支劇團的過往。

飄零劇團,居然也傳承了有兩百多年了。

他們居無定所,並沒有屬於自己的固定領地,他們在歷代團主的帶領下,走南闖北,靠着音樂、雜耍、小戲劇,以及其他的一些手段謀取生計。

流浪劇團,這是一個很複雜的,無法確切劃定他們生存狀態的組織。

有些流浪劇團,他們兼職了青樓、盜賊、情報販子、走私集團、僱傭兵殺手等等角色。

而飄零劇團歷代團長還是很有節操,他們只做一些‘合理合法’的事情,那些黑暗暴力的勾當,他們一般不摻和。

這個劇團也很有人情味,他們會極力的供養劇團的老人,極力的撫養劇團的孩童,所以,他們的生存狀態很艱難。

在這個鬼世道,能夠讓這麼一個兩千多人的劇團綿延傳承兩百多年,飄零劇團很了不起。

巫鐵靜靜的傾聽着,傾聽着這些劇團成員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

他傾聽着他們的過往,傾聽着他們的人生,傾聽着他們當下的生活,比如說越來越緊張的食物,越來越緊張的藥品,越來越緊張的各方面的物資。

唯獨沒聽到的,是這些劇團成員對未來的憧憬。

他們似乎對未來從不報以任何希望,未來對於他們太遙遠,甚至他們連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都感到很迷茫。

整個劇團給人的氣氛,就好像一個‘活着’的人。

他僅僅是活着。

奄奄一息,死氣沉沉的活着。

開口吃飯,張口喝水,吃喝拉撒,維持着基本的生存,僅此而已。

相比起來,在巫家石堡的時候,巫家石堡的那些侏儒奴隸們,他們有時候都還會興奮的探討一下未來的生活。或許哪天能吃到一小片肉,或許哪天家裡能多兩個娃娃,或許哪天,巫戰大發慈悲,可以讓大家休息一下……

在飄零劇團,巫鐵沒有感受到這種哪怕猶如鏡花水月一樣稀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