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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兩條長街,巫鐵在路邊一株大樹下停下腳步,斜斜的靠在了樹榦上。

華光在三連城內的八個心腹,怕是不妙。

吊在院子里大樹上的八個人,當是敵人。

他們體表的傷勢雖然猙獰,實際上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緊要的筋骨部位。

尤其要緊的,是他們體內法力氣息雖然若有若無,卻流暢通潤,很顯然他們只是用秘術極度的收斂了法力氣息,並沒有被外力禁錮。

堂堂重樓境的修士,只是挨了一通鞭子,若是沒有被禁錮法力,又豈是一條普通的獸皮繩索能夠捆住的?

所以那八個人,不是華光的下屬,只能是敵人。

巫鐵有點心煩意亂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這八個人,是華光在城內最可靠,也是最容易聯繫上的人手。華光在三連城內,還有幾個靠譜的朋友,可是那幾個人,人生地不熟的巫鐵想要找到、聯繫上他們,並且要取信他們,可就沒這麼容易。

沒有可靠的情報來源,巫鐵擔心灰夫子。

額頭上一根青筋凸起,巫鐵心裡一團亂糟糟的野火騰騰的沖了上來,他看着眼前這座美輪美奐的三連城,突然有一種瘋狂傾瀉自己的法力,將眼前一切都毀掉的衝動。

灰夫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智慧是最強大的力量……’

“冷靜,冷靜,冷靜……再發怒也於事無補,毀掉這座城,也無法救出灰夫子。”巫鐵努力的深呼吸,在心中默誦《多心經》,平息心頭的邪火。

高空中,虛日逐漸暗了下來。

在遠處,十二座山峰上衝天而起的十二根光柱越發的流光絢爛。

一個高亢有力,帶着幾分瘋癲之意的聲音響徹整個三連城:“今天,是暴風雪之夜……諸位,暴風雪,暴風雪……準備好,一起倒數,十個數之後,風雪降臨!”

‘十’!

‘九’!

‘八’!

……

城內各處都傳來了高亢尖銳的嘶吼聲,無數男女在附和着這個聲音大聲倒數。

巫鐵愕然看着天空,‘暴風雪之夜’,這是什麼鬼?

‘三’!

‘二’!

‘一’!

一道狂風呼嘯着從天空倒卷而下,刺骨的寒氣瞬間席捲整個三連城。城內的所有花草樹木在一瞬間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所有的花草都蔫了下去,好些珍稀的草木直接被凍死。

隨後,拇指大小的雪團從天空墜落。

鵝毛大雪傾盆而下,滿天風雪包裹了三連城,覆蓋了三連城周邊百里方圓的地域。

有人施展大神通,dàfǎ力,直接在這石窟世界中改變天象,營造出了暴風雪氣候。

巫鐵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他終於明白,什麼是‘暴風雪之夜’了。

‘叮叮咚、叮叮咚’、‘鏗鏘噹啷’!

三連城內響起了各色雜亂的音樂聲。

有豎琴,有風琴,有大鼓,有嗩吶,有鈴鐺,有銅鑼……

各色各樣稀奇古怪的樂器齊鳴,有些樂器很有章法,彈奏者顯然有着很深的藝術功底。

但是更多的樂器,他們的彈奏者就是在瞎折騰,巫鐵附近的一棟小樓內,有一支嗩吶硬生生被吹出了被弔死的野豬一般凄厲的聲響。

巫鐵不知所措的環顧四周。

各色各樣稀奇古怪的人湧上了街頭,一個個鐵桶、鐵盆堆在了街口、路邊,裡面倒滿了烈性油脂,堆上了大塊的石炭,伴隨着一聲歡呼,一堆堆篝火燃燒起來。

無數男女老幼猶如瘋狂的野獸,在漫天大雪中圍着篝火跺腳、鼓掌、歡呼、大笑,他們在味道刺鼻的篝火上燒烤各色各樣的肉類,很快整個三連城的上空都回蕩着一股濃郁的烤肉香味。

好些年輕男女開始在雪地中追逐嬉戲。

大雪在地上厚厚的積了一層,他們一旦追逐上對方,就立刻糾纏在一起,在地上瘋狂的翻滾起來,猶如春天的野獸一樣,進行最原始的生理運動。

就在巫鐵所在的這條長不過千米的大街上,路邊的雪地中起碼有兩百多對男女、男男、女女滾成了一團,低沉的喘息聲、高亢的嘶吼聲、各種古怪的聲音猶如潮水,綿綿泊泊的在這風雪夜中傳出老遠。

有一些衣衫華貴,修為強大的老人也老不修的加入其中。

他們嘻嘻哈哈的笑着,和那些年齡足以做他們重孫子的青年男女滾成了一團。

無論年齡,無論性別,所有人都撕掉了最後一點偽裝,將自己徹頭徹尾變成了一頭瘋狂的野獸。

巫鐵渾身發麻的看着這一幕。

漫天大雪,陰寒刺骨,無數男女在雪地里滾成了一團。

他們在狂歡,他們在歡呼,他們在歇斯底里的娛樂着自己、娛樂着別人。

一桶桶烈酒搬了出來,一塊塊半生不熟的烤肉被大口大口的撕咬着,百米外的街口,有兩個男青年爭奪一個少女,他們悍然拔劍,在街口當街毆鬥。

兩個男青年都有着重樓境一二重天的修為,他們也不施展神通,只是用煉體武技相互攻伐。

他們身上不斷出現一道道深可及骨的劍痕,大量鮮血噴洒,染紅了街口的雪地。

那少女手舞足蹈的在一旁歡呼:“誰贏了,接下來的三天我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巫鐵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他閉上眼,不再看這些瘋魔一樣的人形生物。

腳下戰靴噴出絲絲黑色風沙,巫鐵遁入了大地,朝着他被他標記的金滿倉所在的方位急速遁去。

一盞茶時間後,巫鐵從一棟小樓中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

小樓的角落裡,十幾個男女渾身散發出刺鼻的酒氣,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

金滿倉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張大椅上,正端着一個美玉雕成、鑲嵌七寶的老酒壺美滋滋的喝着酒。

巫鐵猛不丁的直接從金滿倉面前冒了出來。

金滿倉嚇得一哆嗦,‘嗷嗚’一聲怪叫,手一抖將酒壺丟出了老遠。

他的反應也很快,一眼認出了巫鐵,急忙一個閃身,向一旁一個魚躍竄出了七八米遠,搶在酒壺落地之前將酒壺接在了手中:“乖乖,這寶貝,可值錢了。”

‘咚’的一聲,金滿倉接住了酒壺,但是他整個人也摔在了地上,他笑呵呵的看着手中的酒壺,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壺蓋:“大人,這寶貝,放在外面,起碼值上萬金幣。”

巫鐵看了看金滿倉,又看看屋子角落裡的十幾個男女,冷聲道:“我給了金幣……還以為,會去城裡的客棧?”

金滿倉聳聳肩膀,站起身來,將酒壺放回了屋子正中的大圓桌,笑呵呵的說道:“本來是要去客棧的,但是想想,我身邊的人都死了,我一個人回去,太扎眼了些……所以,乾脆省點金幣,豈不是好?”

他指了指那些昏睡的男女,一臉是笑的說道:“我給他們的酒水裡面,混了點我秘制的藥粉,足夠他們昏睡一個月不給咱們添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