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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孔雀明王宮外。

魔章王一臉肅然,抬起腳,慢慢落在通往殿門的第一級台階上。

木肜、華光同樣嚴肅,目光中帶着一絲希冀、一點忐忑的看着魔章王。

對於三連城十二本相家族的成員而言,大孔雀明王宮,實在有着極其特殊的地位。

他們,是在無數關於這座宮殿的傳說故事中長大。

傳說,這座宮殿隱藏了天地宇宙的奧秘。

傳說,這座宮殿內有超凡脫俗成聖之術。

傳說,這座宮殿能扭轉乾坤奪天地造化。

傳說還有很多很多。

最離譜的傳說是,當三連城面臨絕境時,只要有人進入大孔雀明王宮,得到第一代大孔雀明王的遺澤,就算是一個植物人,都能成神成聖。

作為菩提一族和優曇一族的族人,木肜和華光,就算有機會進入三連界,也沒資格踏入大孔雀明王宮。

這是獨屬於大孔雀王族的權力。

但是今天,魔章王允許他們一併進入。這由不得木肜和華光不激動,不嚴肅,不忐忑。

巫鐵呀看着魔章王的一隻腳輕輕落在了石階上。

然後魔章王的身體就僵硬在了那裡。

他的眼眸變得孔洞、迷茫,身體微微的抽搐着,臉上的表情瞬間萬變,時而笑,時而怒,時而猙獰扭曲,時而溫情脈脈。

老鐵的聲音在巫鐵耳朵邊響起:“小鐵,你就是太實誠了……幹嘛給他們說實話呢?魔章王倒是個慷慨的小傢伙,可是那綠毛小丫頭,顯然是惦記上你了。”

巫鐵微微一笑。

木肜惦記上自己了?那又如何。

坦白的告訴魔章王,三連城的先祖們遺留的心傳種子,被自己得到了。

這件事情壓在巫鐵心頭好長一段時間了,如果是敵人的東西,拿了就拿了,但是魔章王不是敵人,而是朋友。

所以,將話說開了,巫鐵心裡輕鬆、舒坦、透亮、再無任何負擔。

大男人行事,就該如此光亮坦蕩,至於說木肜是否記恨自己,是否會在日後用什麼手段為難自己……巫鐵能把她的男人大蛇燚的尾巴扯斷,也就能把她伸出來的爪子打斷。

不過呢,自己畢竟是拿走了原本屬於三連城的東西,巫鐵在盤算着,自己是否有什麼能夠補償他們的。

在這個該死的世道,三連城不缺金銀珠寶,不缺修鍊資源,不缺糧食水源,那麼還有什麼可以補償他們的呢?

唯有知識。

知識是這個世道最寶貴的財富,知識和智慧才是最強大的力量。

以三連城的基礎,巫鐵相信,魔章王能夠運用好這些知識,最大化的發揮這些知識的力量。

巫鐵笑着,向木肜點了點頭,然後學着魔章王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抬起一隻腳,慢慢的落在了第一級台階上。

一聲低沉的嘆息聲在耳邊響起。

悠長,古老,好似穿透了塵封無數年的古老房間,來自遠古的亡靈在耳邊的低聲嘆喟。

巫鐵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瞪大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宮殿前。

他身處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四周壓力絕大,溫度絕高。

一道道混沌洪流猶如吃飽喝足的巨蟒,懶洋洋的在身邊慢吞吞的遊動着。肉眼不可見,但是巫鐵能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巨大,恢弘,蘊藏了無窮盡的能量,更蘊藏了無窮盡的危機。

每一道洪流的粗細……正常概念的距離單位已經無法描述它們,巫鐵腦子裡突然閃過了一個詞,‘光年’。

這些洪流的粗細,起碼以光年計。

而且不是一兩個、三五個光年,起碼是百個、千個、萬個光年。

直徑如此,長度如何?

這是超乎正常人感知極限的恐怖存在,在這些恐怖的、慢吞吞蠕動的混沌洪流面前,巫鐵連螻蟻都算不上。

無邊無際的恐懼襲來。

恐懼猶如潮水一樣淹沒了巫鐵的靈魂。

恆古無光,四周寂寥,唯有這些布置上下高低,不分前後左右,沒有起源終結,不知生死迭替的混沌存在。

莫名的恐懼從靈魂深處,從骨髓最底層,從每一個細胞的血脈記憶中……

或者說,用老鐵傳承的知識體系中的話來形容,無邊無際的恐懼,從每一個細胞的基因中涌了出來。

這是先祖的記憶,這是血脈起源的恐懼。

巫鐵渾身哆嗦着。

此刻的他並無‘身體’,‘渾身’哆嗦的巫鐵,也感知不到自己的身體。

這是靈魂的戰慄。

恐懼一波波的襲來,巫鐵張開嘴想要大吼大叫,但是他無力開口,也無力吼叫。他的一切舉動都是徒勞,無邊無際的黑暗混沌淹沒了一切,控制了一切。

一切歸於‘無’和‘混亂’。

一切‘有’和‘存在’的概念都被抹殺。

甚至這些混沌洪流自身都是‘無’和‘混亂’的。

它們有時候存在,有時候消亡。

有時候它們相互撞擊摩擦,但是靜悄悄的沒有發生任何動靜,沒有任何變化,一切繼續的渾濁和混淆,沒有任何巫鐵能感知的變化發生。

在這一片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萬年還是一億年?

在無邊的恐懼中,巫鐵的身體,或者說他的靈魂被動的記下了那些混沌洪流的軌跡。

說是軌跡也不正確。

只是單純是它們在虛空中運轉過的一些痕迹,一些跡象。

一些原始的、混沌的、模糊的、無法言喻的痕迹。

十億年還是百億年?

巫鐵隱隱覺得,這些混沌洪流相互摩擦撞擊時,它們運動的軌跡變化很有意思。

因為‘混亂’,所以終究有‘變化’。

雖然沒有滋生出任何‘有’和‘存在’的概念,但是‘變化’本身就是一種‘存在’。

‘存在’‘變化’,這一方黑暗的虛空,就不是絕對的純粹的‘無’。

巫鐵已經習慣了心頭的恐懼。

恐懼,已經演變成了對天地自然的敬畏。

而這種敬畏,讓他更加沉下心來銘記這種‘存在’的‘變化’。

萬億年還是兆萬億年?

誰知道過了多久?

就在巫鐵身上,或者說他的靈魂上,已經有了一絲半點這一方黑暗虛空的混沌、原始的氣息時,極遠處的虛空中,距離巫鐵不知道多遠的地方,有光出現了。

一道宛如流星的光,在虛空中瘋狂的彈跳折射,速度快得驚人,或者說,這道宛如流星的光,他的速度已經超出了正常人對於速度的定義。

這一方混沌、黑暗的虛空,一切都是‘無’,都是‘混亂’。

所以,‘距離’這個概念,實則也是不存在的。

硬生生要強行定義的話,這道宛如流星的光,他在無邊的黑暗中彈指間划過的‘距離’,大概相當於數億個、數十億個、數百億個媧族祖地那樣的大陸。

他頃刻間,就從數十條、數百條、數千條混沌洪流邊緣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