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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草叢走出的,是一頭小豹子。可是它身上的花樣,跟負傷半跪在地的花豹不同,這頭小豹子,通體雪白。

白豹。

顧盼兮前世是現代人,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在大武朝這個封建時代來說,已經足夠優秀。她清楚,動物毛色發白,是基因突變的結果,雖然罕見,不並不值得大驚小怪。

可是在封建社會,白色的動物,可就非同小可了。在這幫古人眼中,這是祥瑞!

一見小白豹現身,跪地的花豹頓時就激動了起來,它齜牙咧嘴地先警示了眼前舉劍的顧盼兮一番,然後急切地用低吼聲警示小白豹離開。

顧盼兮登時恍然,這花豹之所以從容赴死,原來是要為小白豹拖延時間,讓它可以全身而退……

想通這一點,顧盼兮立刻放下了手中利劍,問:“那是你的……寶寶嗎?”

萬物有靈。花豹當然聽不懂顧盼兮的說話,但此刻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顧盼兮心中登時不忍,她知道,小白豹年幼,就算她放走它,沒了花豹保護,恐怕它也沒有辦法在草原中生存下來。

一個原始的衝動在顧盼兮心中萌芽,她踟躕一陣,還是回頭跟時非清提議道:“王爺,我們放走這頭花豹,好不好?”

顧盼兮知道自己這個理由有點無禮。既是她要時非清去爭這頭花豹的,到頭來又是她要求放生,這實在毫無道理。

可是時非清卻沒有多問,他乾脆地點了點頭,輕描淡寫道:“本王為你爭來的東西,本來就是你的。你要取要舍,不用問本王。”

“哼~”顧盼兮心下欣慰,甜甜一笑,正要驅趕花豹離開,變故陡生。

一支冷箭毫無徵兆地自他們背後飛來,倏地一下,越過了他們的肩頭,直直射中了花豹背上。

“嗷!”

花豹慘嚎一聲,猛地奮起,要做垂死掙扎。

顧盼兮急了,回頭一看,發現放箭的是蟄伏在後的時非篤!

王八蛋!

時非清明白顧盼兮心意,慌忙拔轉馬頭,要守護負傷的花豹。這個時候,時非篤指揮他和時非道全部人馬一擁而上,時有行也不甘落後,慌忙呵斥着手下跟上。

眼見時非清和顧盼兮遭到合圍,趙忠心急火燎就要護主,流川卻慢了半拍,沒有發鏢。

“流川,你你你做什麼?!”趙忠急問。

流川咬了咬牙關,“王妃為什麼偏要節外生枝?”說完,他這才策馬前行,隨趙忠一同幫時非清招架來敵。

強拳難敵四手,時非清一人面對兩撥人馬的合圍,實在是獨木難支,沒辦法護花豹周全。顧盼兮知道不妙,着急朝花豹大喊:“快跑!快跑啊!”情急之時,她還一股腦地從懷中掏出零碎事物,朝花豹和小白豹扔去。

花豹低吼了一聲,回身用頭拱了小白豹幾下。小白豹依依不捨,這才掉頭飛跑,令人意外的是,這花豹竟然沒有尾隨其後,而是掉轉頭來,咆哮一聲,就撲向了時非篤時有行兩撥人馬!

“喂!你這頭蠢畜生是要幹嘛?!”

顧盼兮簡直不敢相信,一頭野生花豹,竟然懂得知恩圖報,在這個當口為她和時非清保駕護航。時非清也為這花豹的義舉動容,禁不住嘆出一口氣來。

花豹始終不通人語,它不清楚顧盼兮和時非清一心要讓它走。歇斯底里之下,它撒了瘋一般跟兩撥人馬展開血戰,可是它早已負傷,不過片刻,就因為傷重不支倒地。

這花豹垂死之時,頭還朝着小白豹逃離的方向。顧盼兮扭頭看去,只見到一個小巧的白色身影,恰逢此時,唰地一下鑽進了草叢之中,就此消失不見……

時非道風風火火地衝上來,指着剛剛死去,屍體尚溫熱的花豹,急問:“這頭花豹要怎麼算?”

時非清默然不語,顧盼兮遙望着小白豹遠去的方向,完全沒有心情去爭。

流川看不過,慌忙出來一抱拳,說道:“回鄭王的話,這花豹乃是我們王爺揮下的第一劍,自然應該算是我們趙王府的。”

“嘖!”時非道啐出一口,“你一個卑賤的罪臣之子有什麼資格跟本王說話?五弟,你說,這花豹要怎麼算?!”

流川被時非道羞辱,面不改色,淡定地往後退去。

聽見流川被羞辱,時非清就皺了皺眉頭,現在時非道矛頭直指他,他更加要想怎麼回應這個蠻橫的三皇兄了。

落了下風,可不行。

不等時非清說話,顧盼兮先搶出來護短了,“三皇兄,請您對我家王爺說話客氣些!這花豹是我家王爺斬下的第一劍,毫無疑問!”

時非明在隨從的攙扶底下,冷冷地說了一句,“是皇嫂你用奇怪粉末導致本王墜馬,此事也毫無疑問吧?”

時非道這才想起自己因為流川飛鏢驚動他的馬屁,導致他幾乎墜馬的事情,暴跳如雷道:“對了!你這個下賤的罪臣之子剛剛襲擊本王,這賬本王還沒有跟你算呢五弟!”

時非清和顧盼兮登時成了眾矢之的。

流川和趙忠微微後退,護在時非清兩旁,唯恐四個皇子突然發難。

顧盼兮還要再爭,時非清卻拉住了她,朗聲道:“四位皇兄皇弟稍安勿躁,這頭花豹倘若你們有意要取,就取走吧!至於如何瓜分,就是你們的事情了。”

“什麼?”

“王爺!”

雙方都吃驚大叫,沒想到時非清竟然選擇退讓。

時非清波瀾不驚地將長劍血跡擦拭乾凈,淡淡道:“這頭花豹通靈性,要本王取它的屍骸爭高低。本王做不到。本王只求四位皇兄皇弟,將它的全屍留給本王,如果四位答應,本王就將它拱手讓出,如何?”

四個皇子面面相覷,心想:哪有這麼大的餡餅從天而降?

時有行第一個回應,忙不迭道:“要留全屍給五弟你,容易!本王答應了!”

時非篤笑了笑,附和道:“有四弟開口了,本王這個做哥哥的,自然也不能拂了五弟一片仁心了。”

這兩個帶頭的答應了,時非道和時非明也沒什麼好說的。這頭花豹,就此得以留下全屍。

達成了目標,時非清就拔轉馬頭,悠悠沿着來路回去。

顧盼兮吃驚,問:“王爺,秋獵大典還沒有結束呢!”

流川和趙忠保持着同樣的擔心,都緊張忐忑地等待着時非清的回答。

時非清側了側頭,淡淡道:“於本王而言,結束了。王妃要本王爭,是為了撇清跟三哥或者四哥其中一方結黨的嫌疑。可是本王想,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說明了。再者……”

顧盼兮覺得時非清說的有理,聽得頻頻點頭,下意識問:“再者什麼?”

“再者本王看到了無恥女人你感性母愛的一面,也算是另有所獲。這次秋獵大典,本王可以說是心滿意足了。”

顧盼兮一怔。

“無恥女人,看你的樣子,應該能做個好母親。”

“你……你胡說什麼?誰要當好母親了?!”顧盼兮俏臉紅透,掄起拳頭就打了時非清腰間一下。

時非清哈哈一笑,說道:“日後小趙王有福,有個好母親。本王這個老趙王可就倒霉了,娶了個潑婦。”

“你說誰潑婦呢?!”

顧盼兮又羞又怒,朝着時非清就是一頓又咬又撓。時非清由得她撒野撒夠了,才攬着她的腰,將她調回了面朝前方的樣子,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機會難得,王妃可願意隨本王看看這皇家林場的風光?”

顧盼兮垂着頭,感受着耳尖的滾燙,不屑道:“有什麼好看的?不就破草破動物么?”

“呵呵~不愛看草和動物,那就看本王馳騁的英姿吧。駕!”

時非清一揮馬鞭,當即領着身前的顧盼兮,縱情在這皇家林場中奔跑。什麼秋獵大典、七王奪嫡,悉數被他拋諸腦後。

看見時非清和顧盼兮如此,趙忠只覺得滿心歡喜,他拱了拱流川的手,說道:“流川,我我我們快追上王爺王王妃。”

流川一動不動,凝視着時非清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高處俯瞰全局的時問政,看見時非清和顧盼兮悍然將秋獵大典置於不顧,開始看起了林場風光來,不由得拍了大腿三下。

這個時候,李魚正在轉述着自尾隨時非清等人的狄家兵士傳達回來的現場實況。

當聽見小白豹出現,顧盼兮要放走花豹,眾人又趁機爭搶花豹,最後小白豹乘亂逃走,爾後時非清拱手將花豹讓出的全經過後。眾人一陣感嘆。

狄丹青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時非清的讚賞,笑道:“趙王當真是位賢王。有此仁義之心,難怪趙王府上下都對他死心塌地。”

狄雲溪不忿道:“哼!明明是顧……趙王妃拖累了非清哥哥。婦人之仁,連累非清哥哥白白輸了秋獵大典,失去了上這太岳山的機會!”

狄雲龍沒有接話,只是定定地看着時問政,要附和這個皇上的說辭。

時問政沒有開口。

這個年邁又精於算計的帝皇仰頭看天,不知道在盤算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