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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在門口看一眼,時問政還嫌震懾力不夠,便盛情邀請四國使臣,隨他同上高台俯瞰。

在走去高台途中,時問政跟李魚耳語兩句,李魚誠惶誠恐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小碎步跑到了時非清和顧盼兮身邊,低聲傳達:

“王爺,王妃,皇上有命,一會高台閱兵,請王妃站到皇上身旁。”

顧盼兮一愣,比了比自己,問:“我?只有我嗎?”

李魚尷尬點頭,也有點不清楚,為什麼時問政點名顧盼兮,卻不讓時非清跟着。

時非清看了時問政的背影一眼,沉吟片刻,道:“公公,請回告父皇,一會閱兵之時,本王將與王妃一道候在他身旁。”

李魚慌忙擺手,急道:“王爺,不可。皇上獨獨點了王妃的名字,其用意就是……咳咳……”

一想到直說不準時非清跟着,李魚就覺得有些尷尬,話到嘴邊都吞了回去,改口道:“王爺,還望你不要為難奴才!就請遵照聖意行事吧!”

時非清還想堅持,顧盼兮見機就勸住了他,道:“王爺,放心吧。皇上讓我去,估計是覺得我這個兒媳討人喜歡,想跟我說說話吧。你就別緊張了。”

時非清默然無語,臉上分明寫明了“就是因為你跟討人喜歡毫不沾邊本王才擔心”這句話。但總算不再堅持了。

顧盼兮哼出一聲,掐他腰間一下。

李魚見時非清不再堅持,慌忙告辭離開,以免待會為難。

上到高台之上,時問政站在最為正中的位置,跟身後人隔了起碼兩個身位。這個時候,李魚就很是機警地挪到了顧盼兮身邊,催她上前。

顧盼兮聳了聳肩,就要大踏步過去,時非清卻拉住了她的手。

顧盼兮回頭,時非清又什麼都不說。他只是默默凝視着顧盼兮,手上力氣不輕也不重。

感覺到體溫自手腕傳來,顧盼兮感到一陣心安,她回看時非清一眼,示以信心,然後扭頭就走。

因為時問政跟他人相隔甚遠,顧盼兮這番走近,就顯得很是扎眼。

陪同時問政上高台的人,有皇后、宜貴妃等妃嬪,有時非清等幾個皇子,有四國重臣,有柳伯庸、狄丹青這樣的重臣,他們全都屈居一旁,讓時問政佔據獨尊的位置。此刻,卻有顧盼兮這個趙王妃上去了。

皇上找她去是為了什麼?

眾人心中猜疑,各有各的想法。

皇后和宜貴妃看向顧盼兮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熾熱了起來。

“皇上。”

顧盼兮走到時問政身後半米的位置,屈身行禮道。

時問政頭也不回,也不讓她免禮平身,徑直道:“剛剛那個馬屁,拍得很是到位啊。”

顧盼兮笑道:“妾身只是被大武軍威所懾,說出了一句心裡話。”

“哼!”時問政冷哼一聲,“這張嘴真是狡猾得很!實話實說吧,平日里鑽研朕的心思,是不是花了不少功夫?”

當事人顧盼兮還鎮定自若得很,一旁旁聽的李魚就先臉色不對了。

揣測聖意,朝中人人都會做,這幾近共識了。可是若說大膽承認此事,卻是不能。

為什麼?

試想想,你平日無事,一天到晚揣測皇上聖意,往好里說,那也是為了溜須拍馬,奸臣一個;往壞里說,卻是圖謀不軌,實乃反賊!

這種事情,換誰,誰都要矢口否認,絕對不能讓時問政起疑。

可是顧盼兮,不是“誰”。她從來就沒打算過按套路出牌。

“不瞞皇上說,正是。妾身為了鑽研皇上的心思,可是花了不少功夫!”

李魚光聽都嚇懵了。

“大膽!”

時問政暴喝一聲,驚得不知詳情的身後眾人全都身子一顫,更加驚疑時問政和顧盼兮在說什麼。

時問政側身,戟指怒目,質問道:“顧盼兮,你竟敢終日里鑽研朕的心思,可是圖謀不軌?!”

顧盼兮沒有被嚇住,不卑不亢道:“妾身,只是遵循皇上的旨意。”

時問政面泛冷笑,甚至開始好奇起來,顧盼兮又會拋出什麼歪論了。

“朕的旨意?呵呵!朕,要你揣測朕的心思?!”

“正是!”

顧盼兮抬頭看向時問政,眼底透出鋒芒。

“皇上想要幾個皇子爭,可是以往我家王爺不願意手足相殘,不願意爭,眼下卻因為想庇護妾身,不得已而為之。王爺光明磊落,不攻權術,試問如此君子,怎麼能在這場爭鬥中倖存?”

“所以妾身斗膽,替自己夫君分憂。王爺堂堂正正,那就由妾身來勾心鬥角!皇上要王爺爭得光芒萬丈,做一顆璀璨星辰,那妾身就當仁不讓,做最漆黑的長夜!由是妾身斗膽妄言,妾身就是遵循皇上聖意,方才花費心思揣測聖意!”

這番話,說得膽大包天,又鏗鏘有力。時問政貴為九五之尊,坐擁天下,素來只有他震住別人,不曾有人震住過他,可是今日,他被顧盼兮這一介女流,說得心頭一顫。

這件事,時問政決不能承認。

可是這件事,時問政又沒辦法輕易否認。

掙扎之間,良久,時問政終於吐出了一句話來。

“可惜你是女兒身。”

這句話,顧盼兮不是第一次聽見了。當她聽見這句話的一瞬間,她就知道,時問政開始認可自己了。

果不其然,黑蓮花系統也有所感應。

“叮……恭喜完成成就‘天威難測’。博取當今天子時問政的青睞一次,獎勵經驗值500點!距離升級,尚需經驗值500點!”

顧盼兮長出一口氣,暗暗搓了搓因為極度緊張而發冷的手心。她覺得自己太幸運了,如果不是一時起意,搶先拍了那記馬屁,幫時問政這場大戲加了一把推動力,恐怕也沒有跟時問政的這番對話,也就不可能博取時問政的青睞。

然而實際上,幸運從來不會光顧在毫無準備的人頭上。顧盼兮之所以能夠搶先拍出那記馬屁,實在是源於她從警多年培養出的洞察力。

越努力,越幸運。誠不欺人。

時問政沒有再多說什麼,擺了擺手,就讓顧盼兮退回去。走回時非清身邊,路程不過幾米,可是顧盼兮一步一步,走得分外慎重。

從得到時問政的青睞開始,顧盼兮就等於幫時非清拉到了一張入場券。

時非篤,有百官的支持。

時有行,有宗室的支持。

時非清,原本什麼都沒有,現在卻有了一個博取了時問政青睞的王妃。

這件事乍一看沒什麼,往深里想,卻是意義非凡。

後宮干政亂政的事情,歷朝歷代都有發生,實在是禍亂政權的一大隱患。有一個優秀出色的皇后,於一個明君、一個盛世王朝而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顧盼兮給了時問政信心和期待,讓他相信,假以時日,顧盼兮會成為一名頂尖的皇后。再加上時非清本身就有文武雙全之名,這兩相結合,可就是分量不小的一個加分項。

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出色的女人。作為妻子,當然要儘力幫夫君助力了。

想到這裡,顧盼兮就禁不住俏臉飛霞,然後瞥時非清一眼。

時非清被瞥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顧盼兮不忿地一跺腳,不再理他。

時非清這下就更加一頭霧水了……

整場軍演,持續了不過一刻鐘時間。一來是因為時問政的目的是震懾,不能讓四國使臣窺探過多,二來是今日的重頭戲,不在軍演。

在嘉獎了狄丹青、柳伯庸和參與軍演的士兵後,時問政就佯裝一時興起,提議道:“朕因兵士們出色的表現,眼下十分高興。難得今日四國使臣齊聚,朕素問各國武藝各有所長,既然如此,何不乘興切磋切磋,也算是給個機會,讓四國跟我大武好手進行交流?”

顧盼兮暗喜,擂台賽終於來了,然後就看了身後的顧岳飛一眼。

顧岳飛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會盡全力,顯然不想讓顧盼兮失望。

雲閔、蒙哈和百越早就被通過氣了,聽見時問政這麼提議,當然一股腦地叫好。東瀛使者們本來在猶豫,眼下也只有無奈附和。

事成了,時問政自然就將早就準備好的那個規矩頒布出來,李魚也趕忙找人手搭建好簡易擂台。

當聽見是皇子親自下場時,本來看起來有些不情不願的東瀛使團,目光登時亮了起來。領頭的使臣,名叫加藤鶴,他一步站出,用流利的華夏語道:“皇上,刀槍無眼,如若尊貴的皇子親自上場被誤傷,我們這幫臣子,可擔當不起。”

時問政擺手:“既然是朕提議要打擂台,當然不會讓你們擔責!一會比試之時,只需點到即止便可,諸位放心切磋吧!”

加藤鶴應聲退下,心中已經開始盤算出陣的事情了。

依照完本的安排,雲閔和百越以人少婉拒參賽,蒙哈獨出一名勇士。東瀛使團似乎不以為怪,倒沒有發表過多意見。

大武方面,在場的幾位皇子都是摩拳擦掌。

流川確認了一下自己的甲胄,旋即跟時非清彙報:“王爺,屬下準備妥當,隨時可以應戰。”

時非清點頭,然後看了顧盼兮一眼。

顧盼兮奇道:“王爺,怎麼了?”

時非清挑眉,“不說些什麼?”

顧盼兮搔了搔臉,夾雜着疑惑說道:“王爺……加油?”

時非清這才露出笑容,可是他沒有感謝顧盼兮的鼓勵,反倒一甩頭,故作鎮定道:“本王自會得勝而返,何須你多此一舉地加油?”

“……”

“王妃,不可!眾目睽睽之下拔劍追趕王爺,可是會被皇上責罰的啊!”

“王爺,您快上場吧!流川大哥!你勸勸王爺!”

“趙忠你別攔我,讓我砍死這個自戀狂!”

“嗚嗚!”

聽見身後趙忠、冬梅和顧岳飛為了攔住暴露的顧盼兮鬧成了一團,時非清忍俊不禁,哈哈笑出了聲來,這才如沐春風般領着流川,大踏步往擂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