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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非清白了在半躺在床上,雙拳舉在胸前做加油打氣狀的顧盼兮一眼,暗暗嘟囔一句“這個無恥女人”,就整理整理了衣冠,抖擻精神,無奈地出了門去。

今日的時非清全身縞素,以表哀思。

“王爺!”

見時非清出門,早就恭候在外,同樣全身縞素的趙王府上下,齊齊俯身向他行禮。

“嗯。”

根據顧盼兮的叮囑,時非清還不能在趙王府除去趙忠、冬梅、高馨寧、鐵木子、唐豹、流川和顧岳飛之外的人面前,表露出顧盼兮沒死的事實,所以他要假裝出些許失魂落魄的樣子,以免讓人看出破綻。

時非清斜了一眼在行列中為首的高馨寧,心情複雜。

昨晚上半夜,時非清跟顧盼兮纏綿、敘相思之苦、又聽了顧盼兮的計劃和自己要做的事情,後半夜,就是搞清楚這段時間,趙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麼。

突然冒出來的唐豹,平白在樂安府中當起了探子還投誠了顧盼兮的白素素、賴老六,明明負氣出走眼下卻又好端端在趙王府當側妃,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高馨寧,這一撥撥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實在讓時非清感到一頭霧水。

唐豹的事情倒好解釋,只是顧盼兮要敗壞一下時非正這個長皇兄在時非清心目中的形象。

只是時非清聽完時非正所作所為所經歷的來龍去脈後,對他搞得種種小動作,非但不以為忤,反倒還替他感到惋惜,甚至隱隱然有些懊悔,為自己沒有多關心時非正而感到愧疚。

“長皇兄本是英才,奈何落得如斯田地……”

時非清長嘆一口氣。

顧盼兮見他皺起眉頭,打趣道:“王爺,你餓了?”

時非清一愣,奇道:“本王是有些餓了,只是你怎麼會冷不丁這麼問?”

顧盼兮哈哈一笑,戳了戳時非清緊皺的眉頭,說道:“如果王爺不是餓了,怎麼會把眉頭皺的能夾起一根麵條來?王爺肯定是餓得覺得一雙手不夠快了,還要眉頭助力。”

“……”

時非清白眼一翻,轉瞬又對顧盼兮感到佩服。

“眼下如此境況,前有狼後有虎,就算你的計劃奏效,成功算計了皇后,接踵而至的還有欺君之罪,你竟然還有心情跟本王說笑。本王也不知道該說你是心胸寬廣,還是缺心眼來得好。”

顧盼兮伸出右手大拇指,好似在揉麵疙瘩一般將時非清的眉頭揉平,笑道:“王爺放心,妾身事事都做好了打算,劍走偏鋒?會。以身犯險?不會。在這大武之中,沒有人能讓妾身吃虧。”

顧盼兮眨了眨眼睛,補充道:“王爺可以例外~”

時非清被這別緻的情話逗笑,雖然想要強忍,但嘴角還是忍不住抽了一抽。

“無恥女人……”

說到唐豹的問題,顧盼兮腦海中就猛地浮現起了當初的隱憂,但她欲言又止,張了張嘴說了個由頭,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問下去。

夫妻同心,時非清一下子就看穿了顧盼兮想問什麼,篤定搖頭,說道:“趙忠和流川,都斷然不可能是長皇子安插在本王身邊的卧底。他們跟本王有過命的交情,名為主僕,實為兄弟。無恥女人,你不用懷疑他們。”

“妾身其實也信得過趙忠和……流川。想來肯定是長皇子安插在王爺身邊的卧底本事不夠,所以沒有贏得王爺親信,又或者是長皇子念在跟王爺的情誼上,根本沒往我們趙王府安插卧底吧!”

時非清點頭附和了顧盼兮的判斷,卻沒聽出來顧盼兮話里的異樣。

顧盼兮說到趙忠時,非常乾脆,但說到流川時,卻遲疑了片刻。這片刻也就是時非清沒有聽出來,但卻足以表明顧盼兮的猜疑。

趙忠絕對可信。畢竟他幫助顧盼兮完成了黑蓮花系統的忠誠成就,換言之,他的忠誠,是得到了黑蓮花系統認可的。但流川沒有。

流川聰明、敏銳、果決,對時非清也表現出了十足的忠誠,可是他身上總有些猜不透說不準,讓顧盼兮不能百分百地信任。

萬一是流川呢?

明知道時非清會不高興,但顧盼兮也沒辦法阻止這個念頭在自己心中蔓延。可是眼下不是惹起內部糾紛的時候,要抗擊皇后,顧盼兮就要確保趙王府內部絕對團結,一致對外。

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

顧盼兮這麼打定主意。眼下的她,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決定,日後險些害死了她……

白素素和賴老六的問題,比之於唐豹的問題更容易說清楚。無外乎是白沐風在雲閔面對權力鬥爭,為了增加自己的勝算,保住自己的權位和性命,押注時非清日後可以繼承大統,並以白素素和賴老六為首的這支樂安府探子當做交好的禮物罷了。

時非清早就決意為了顧盼兮爭到底,所以得知此事,儘管為白沐風在樂安府中培養勢力多年的狼子野心感到不滿,但大體來說,還算欣然接受。

唐豹和白素素、賴老六說清楚了,就輪到最為棘手的高馨寧了。在告訴時非清事情經過之前,顧盼兮先半是感動半是惱怒地責怪道:“你這個王九蛋,為什麼不跟妾身商量一下,就跑去跟高馨寧做了了斷,還說要給人家一紙休書!你就沒想過將這件事鬧大了,還是妾身幫你擦屁股嗎?!”

說到忿忿不平處,顧盼兮情不自禁,抬手就彈了時非清額頭一下。

時非清怔了一怔,竟然帶點委屈地說道:“本王只是想向你表明心跡!”

顧盼兮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剛給了他腦殼一下,現在唯有親回來了。

想着,顧盼兮就挽着時非清的脖子,輕輕親了他額頭被彈紅的位置一下,柔聲道:“王爺的心跡,妾身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

時非清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那神情如果被狄丹青看到了,狄丹青肯定感到難堪,會暗自腹誹,怎麼對時非清來說,陣前殺敵十人的功勛,都抵不過顧盼兮這蜻蜓點水的一吻。

“好了。本王解釋過了,輪到你說,為什麼要將高馨寧帶回王府?”

顧盼兮揶揄道:“王爺怎麼就肯定是妾身將她帶回來的?說不定她是自己想着想着覺得不服氣,主動回來的呢?”

“哼!”時非清冷哼一聲,挑起一邊眉頭,“沒你顧盼兮的首肯,她高馨寧進不了趙王府的大門;沒你顧盼兮的出面,她也肯定忍不下被本王聲稱下休書的一口氣。高馨寧心高氣傲,只怕憋得病了,也不會自己不服氣主動回來。”

“喲,聽王爺這口氣,倒是很了解人家高小姐啊~不,人家現在是王爺的側妃了,妾身要跟着改口叫妹妹才對。”

顧盼兮這麼陰陽怪氣酸溜溜的口吻,聽在時非清耳里,那叫一個心滿意足心曠神怡如沐春風,他抓緊顧盼兮的手,斬釘截鐵道:“本王對他人的了解,就有如市井小民識字,只是圖個實用。唯有你,對本王來說,就像經典之於儒生,需要花心思去推敲、捉摸、領悟,不知疲倦,又無比快樂。”

“我呸!”

顧盼兮俏臉泛紅,不去回應時非清這露骨的情話,清了清嗓子,如實將自己將高馨寧帶回來的動機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聽到顧盼兮說,拉攏高馨寧,是為了拉攏高致遠,以及他作為吏部尚書多年來積攢的人脈資源,時非清就為她用心之深遠,而擊節讚歎,與此同時,又為高馨寧對自己出乎意料的深厚情意,而有所動容。

不過,動容歸動容,在男女情事方面,時非清心中對高馨寧,還是難起半點波瀾。

十動然拒——如果時非清生在了顧盼兮的前世,此時此刻,腦海里肯定就會浮現出這個詞語,好精準地概括自己對高馨寧的態度了。

在時非清從顧盼兮口中搞清楚顧盼兮假死的真相、跟皇后的爭鬥、趙王府近來變化來龍去脈的同時,流川和顧岳飛兩人,也從鐵木子口中知道了個大概。

要配合顧盼兮演戲的,可不止時非清一個人。流川倒好辦,他只要扮演一般的傷心就好了,顧岳飛跟顧盼兮可是有姐弟之情,彼此情誼的深厚非同尋常,如果他的表現不夠逼真,別說趙王府其他下人,恐怕就是外人,也會一下子讀出不對勁來。

可是顧岳飛年紀小、心性淺,實在不懂怎麼演戲,無可奈何之下,流川唯有出了損招,讓顧岳飛假裝借酒澆愁,先是嗷嗷哭了一輪,然後就喝得酩酊大醉,昏昏沉沉地睡死過去。

顧岳飛這一睡就是大天亮,如果不是流川和趙忠兩人連拖帶拉,他根本都起不來床,跟其他人一同在行列之中等待時非清現身。

時非清看了顧岳飛一眼,彼此之間還隔着兩三個人距離,但一陣風過,就能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沉聲斥道:“小飛,你不應該飲酒的!”

顧岳飛神色黯然地垂着頭,不言不語。

不得不說,時非清和顧岳飛這一來一往,逼真至極,放在趙王府那些不知情的下人眼裡,就是一對因為顧盼兮之死而傷心難過、失魂落魄的義兄義弟。

顧盼兮在房中透過門縫也看見了這一幕,如果不是礙於門外太多人在,擔心出聲會暴露自己假死的真相,她真想拍爛手掌,盛讚時非清和顧岳飛兩人的表演,比她前世那些流量小生,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