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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此話當真?!”

高致遠兩眼瞪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顧盼兮。

他還不知道顧盼兮又連同魯矮子、鐵木子製造出來了戰略迷彩和望遠鏡兩樣在軍事活動上作用巨大的寶貝,所以沒辦法想象,為什麼大武派出去的精銳探子都未曾得到過的情報,時非清、顧盼兮、流川和李雲龍這四個外行走了一遭,就能輕易拿到手中。

“我顧盼兮什麼時候說過謊?高尚書,你曾經提到過,匈奴人權貴最為顯眼的標識,是身上的佩刀,對吧?”

“沒錯。”高致遠連忙應道。

“那就應該沒錯了。”顧盼兮抬手在腰間比划了一下,接道,“我和非清,在匈奴大軍大本營的外圍,見到了一個腰間配有銀刀的高大男子!匈奴人,金刀單于銀刀賢王。這個腰系銀刀的男子,不是右賢王冒頓,還能是誰?”

話音一落,心中激動的高致遠就開始追問起顧盼兮撞見匈奴右賢王冒頓的始末。顧盼兮將過程大致說了一遍,當高致遠聽到戰略迷彩和望遠鏡時,已經是大為錯愕,再聽到冒頓能夠一箭射中一里之外的獵物時,更是驚嘆他箭術無雙、神力驚人!

“夫人真是好本事啊。這戰略迷彩,這望遠鏡……舉世無雙,舉世無雙啊!”

“叮……收到高致遠的敬佩20點!”

高致遠越說越是激動,他明明看着就是還想說什麼,可是卻支支吾吾了起來,聲音慢慢低了下去。

顧盼兮奇了,笑問道:“高尚書這是怎麼了,跟我和非清,還用得着這麼拘謹么?我們怎麼說,也是名正言順的一家人啊。”

高致遠這才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說道:“那個,夫人,老夫可否一觀那能望遠的神物——望遠鏡?假如夫人能夠答應,那老夫還真是三生有幸啊!”

“得了得了,高尚書你這是擠兌我呢。不就是借你把玩一下么,沒什麼大不了!”

顧盼兮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了自己那枚望遠鏡,遞到了高致遠手中。

高致遠雙手顫巍巍地接過,他因為太過緊張,右手一滑,望遠鏡竟然脫手而出。

“不好!”

眾人驚呼一聲,好在一旁無言的顧岳飛眼明手快,矮身將望遠鏡抄到了手中,保了個不失。

眾人這才長出一口氣來,高致遠更是心中又羞又愧,連忙說道:“老夫該死,險些砸壞了如此神物!請公子、夫人和魯大師,不要責怪!”

魯矮子心疼地抹了抹額上冷汗,嘟囔道:“高尚書,夫人大方,但我魯某人可禁不住說——這望遠鏡,放眼天下也只有這麼四個。如今大武玻璃短缺,真可謂摔一個就少一個,你可長點心吧!”

說罷,魯矮子還實誠地從流川和李雲龍手中奪回了他們的望遠鏡,就連時非清也不能例外。他將這三個望遠鏡放到錦盒之中藏好,然後才直瞪瞪地看着顧盼兮。

顧盼兮明白魯矮子的意思,但她也明白高致遠的意思,乾脆點破道:“好了好了,魯大師,高尚書只是一時手滑,非是有心。再者說,高尚書要看這望遠鏡,並非純粹的好奇或者貪玩,而是需要確認,這望遠鏡,確實有我所說的神妙,對不對?”

高致遠被顧盼兮揭穿心思,老臉一紅,但還是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承認了自己的意圖。

李雲龍還是年少氣盛,一想到顧盼兮豁出了命去,鋌而走險,就為了刺探匈奴大軍的情報,到頭來竟然被高致遠這麼一個坐在高堂上坐享其成的人懷疑,心中就大感不忿,心直口快道:“高尚書!夫人如果真的想要作假,還用得着親身奔赴那危險境地么?”

高致遠嘆一口氣,自知理虧,沒有辯解。

顧盼兮體貼地為他解釋道:“雲龍,別急。高尚書這麼做,那是應該的。要知道,土木堡之戰,乃是關乎家國存亡的大事,但凡我虛報些什麼,都會引發嚴重的後果。高尚書這麼謹慎細緻,我們應該感到慶幸才是。因為如今站在我們眼前的這位肱股老臣,是一個真真正正為大武着想負責的忠臣。”

高致遠被顧盼兮說得眼眶一熱,“夫人,老夫實在擔不起這般誇讚……”

顧盼兮抬手止住了高致遠,說道:“唉,好了高尚書,這些話我們就不多說了。這樣吧,雲龍,你來拿着望遠鏡,讓高尚書試試看,事情就解決了。你這個小子如果也手滑把望遠鏡給摔了,應該知道我會怎麼罰你吧?”

李雲龍悻悻然地吞了吞口水,連說“知道”,然後就雙手拿穩望遠鏡,輕輕貼到了高致遠的右眼上。高致遠就這麼一看,已經明白,顧盼兮所言非虛。

“真是太了不起了……沒想到老夫在有生之年,還能得見如此神物……”

高致遠慨嘆不已。他這次是真的開始感到慶幸,慶幸大武有顧盼兮,慶幸自己因為土木堡之戰,特來找時非清和顧盼兮商議。

大武得女子如此,也能平天下!

高致遠心中暗暗高呼一句。他沒有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地,從昔日感嘆顧盼兮可惜生在女兒身,慢慢變成了,覺得顧盼兮即便身為女兒身,也沒什麼關係了。

確認瞭望遠鏡的功能後,高致遠忍不住惋惜道:“只可惜,公子和夫人當其時,未能找到機會將匈奴右賢王冒頓一擊擊斃。若果如此,匈奴大軍群龍無首,這場土木堡之戰,不就化險為夷了么?”

顧盼兮苦笑道:“高尚書,就算當時我和非清有機會擊殺冒頓,怕是也回不來了。”

高致遠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誠懇道歉。顧盼兮淡然一笑,就當揭過。

“只不過……”高致遠覺得有些話即使失言,還是要說清楚,“剛才老夫試過望遠鏡的神威,確實驚人。但據夫人所說,當時冒頓尚在一里之外,你雖能認出他腰間銀刀,卻沒辦法看清楚他的面貌。對不對?”

“是這樣沒錯。”

顧盼兮其實也有些遺憾。不過在物資匱乏的情況下,魯矮子製造的望遠鏡能達到現在的水平,已經相當了不起了,所以遺憾歸遺憾,顧盼兮心中還是豁達。

高致遠抬了抬眉毛,低聲道:“既然如此,那夫人即便這次撞見了冒頓,似乎也意義不大啊。到時戰事一旦打響,以匈奴人的習慣,冒頓必會隱藏起自己的銀刀,不讓我們大武軍士發現……”

高致遠所說的,乃是匈奴人集結大軍時的一個慣例。

雖然匈奴人行使的,也是君主制。但他們畢竟是游牧民族,雖有固定的都城,卻沒有太多固定的城池,全體族民,都是以部落為單位,實行區域自治。這就導致匈奴人,雖然願意大致地服從上峰的統一命令,但卻容易陽奉陰違。

針對這一點,匈奴人才搬出了左右賢王制度,將部落劃分成左右兩部,試圖統一管理。可是這卻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左右部落是聽自己賢王的命令,但卻暗生齟齬,同時又催生了左右賢王權力的極度膨脹。

說了這麼多,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匈奴人的政治結構,極其不安定。所以在開展大規模戰爭的時候,他們的主帥,輕易不敢以真正身份上陣叫板,怕的,就是被大武軍隊針對。

試想想,這次集結起來的匈奴大軍,有二十多個部落,這些部落各分左右,如今有右賢王冒頓在,才在表面上團結一致,一旦冒頓出了些什麼差錯,群龍無首之下,這些本來就離心離德的匈奴各部人馬,天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所以正如高致遠所言,一旦上到戰場時,冒頓必然會偽裝自己。如果顧盼兮認得出他的相貌,那就好辦了,大武可以有針對性地實行擒賊先擒王的策略,將匈奴大軍一擊擊潰。只可惜,望遠鏡的能力有限,顧盼兮歷經千辛萬苦,冒着生命危險,也只能借太陽反光,認出他的銀刀來。

面對高致遠的質疑,顧盼兮卻沒有感到尷尬,反倒露出自信的笑容,說道:“高尚書所言不假,所言對應的,我不是跟高尚書強調,我和非清除了撞見了冒頓,還認出了他的寶貝兒子嗎?”

“寶貝兒子?”

高致遠一晃神,這才想起顧盼兮說到,冒頓跟那個最開始拉弓搭箭射小鹿的壯碩匈奴青年,舉止甚為親密的事情。他還想到,這個壯碩青年為了追逐小鹿,一度距離時非清和顧盼兮,非常近。

“難道,夫人看清楚了那個青年的模樣了?”高致遠難以壓抑心中興奮,一顆心怦怦直跳。

“正是。高尚書,你說,這是不是天助我也?”

顧盼兮笑眯眯地說著,然後就一揮手,招呼道:“來人啊!給本夫人準備筆墨紙硯!”

眾人大奇,時非清開口問道:“無恥女人,你要做什麼?”

顧盼兮雙手環胸,傲然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給冒頓的寶貝兒子畫像啊!”

時非清瞪大雙眼,心中驚疑,你有這種本事,怎麼連我這個枕邊人都不知道?!

說話之間,魯矮子工坊中人,已經將顧盼兮要的筆墨紙硯準備好。

顧盼兮提起毛筆,沾了沾墨水,稍一凝神,就開始下筆。

只見顧盼兮筆走龍蛇,運筆行雲流水,真似如有神助。眾人看得嘖嘖驚嘆,暗贊顧盼兮真是多才多藝,堪稱全能!

半柱香時間,顧盼兮這場即席揮毫,即已告終。她氣定神閑地將毛筆擲下,兩手叉腰,得意地問:“大家來看看,本夫人的畫作如何?憑此畫像,你們應該都能認出冒頓的寶貝兒子了吧?”

眾人紛紛將頭湊了過去,仔細端詳了顧盼兮的大作一番,驚嘆出聲。

“夫人,你畫的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