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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昊奪門而出,他自知自己此時一定狼狽不堪,便一路向瀉玉溪邊跑去。

他感覺胸口腫脹,似有一口長氣未吐,臉頰發熱,如有千萬隻螞蟻從脖子上慢慢爬過他的臉,酥麻滾燙。

此時的天姥山上,百萬朵梨花一齊開放,夜風帶着漫天的梨花花瓣,與陣陣甜香向他襲來。

玄昊覺得自己撞進了一場花雨之中,眼前一陣眩暈,他跑到溪邊,跪下把臉埋進溪水裡,頓時一股冰冷的涼氣沖入腦中,終於將那萬千隻蟻蟲一掃而盡,但胸中又好似有千萬隻鼓槌,一股腦兒在心裡邦邦的敲個不停。

玄昊慢慢緩過神來,心中不解自己為何會這般?不過是見她脫了衣裳,為何竟似練功時走火入魔一般?身子完全不受控制。

他越想越懊惱,便盤腿坐下,氣運丹田,雙眼緊閉,口中默念清心訣,可還未將氣運順,眼前竟又浮現出雲羽裳雪白的肩背。

玄昊立即蹦將起來,然後抓耳撓腮自語道:

“為何?這到底是為何?我堂堂天庭大殿下,為何今日竟這般狼狽?”

但又轉念一想,師傅給的這差事兒,本來就很狼狽,變成女人,以後就是死也不準任何人說出去。

玄昊又是懊惱,又是驚慌,但這驚慌中又浮現出一絲絲的小甜蜜,待他靜下來,又試圖去品一品那小甜蜜,便不自覺地對着漫天的梨花傻笑起來,

玄昊正想的入港,只聽得有一絲女子嗚嗚咽咽的哭聲,玄浩猛的被嚇了一跳,四下望去,也未見有人,心想:

“我天界仙山,莫非有鬼魅混入。”

遂飛身而起,喚出龍淵寶劍,大喝一聲道:

“誰?是誰在哭?“只見月影下一個戰戰兢兢的瘦小身影,從一棵梨花樹下慢慢走出來,玄昊定睛一看,原來是落落仙子,他立即收了龍淵上前問道:

“落落仙子,你為何一人在此哭泣?”

只見那落落,哭得兩隻眼睛腫得像桃兒似的,半天才哽咽道:

“我想家,想娘了。”

“可是你的教養師姐對你不好?”玄昊問道:

“那倒不是,只是從前我未曾離開過我娘。”說著又嗚嗚的哭起來,

玄昊見落落年紀尚小,猛然離了家不習慣也是有的,便安慰道:

“沒事兒,過幾天就好了,神仙也是要長大的嘛。”

不知怎地,那落落聽了這話,不但沒有停止哭泣,反而“哇”的一聲,哭的更歡了。

玄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落落邊哭邊一頭撲到他的懷裡,只是將臉上的眼淚鼻涕,一把一把往他的衣裙上蹭。

玄昊本想將她推開,無奈落落只是一股腦兒地粘在他的懷裡,玄昊手足無措,不知道將手放在哪裡好,但見她這可憐見的小模樣,只好將手騰出來,輕輕拍着她的背,又柔聲勸慰她許久,這才讓落落漸漸平復。

一陣慌亂之後,突然安靜下來,玄昊竟發現落落已經睡著了。

他真是又氣又惱又無奈,只好將她抱起,可是剛才上手,他發現自己竟根本抱不動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如今只是女兒之身,連落落這樣的小不點兒都抱不動了,只好施了個仙法,念了力拔千鈞咒,方才將落落抱回了育芳樓。

安置好了落落,玄昊回到羽裳房中,推開門只見雲羽裳將被褥蓋得嚴嚴實實的,只剩一張臉露在外面,

一顆小夜明珠發出微弱的光,想必是給玄昊留的燈,玄昊輕聲走過,忍不住又回頭看看雲羽裳,

只見她已然睡熟,似乎正在做着美夢,兩道柳葉彎眉輕微移動,嘴角稍稍翹起,嘴唇微皺,唇邊似綻了兩朵梨花。

玄昊不僅又看得臉紅心跳,即刻回到桌邊坐下,閉上眼又默念了一遍清心訣,他心下尋思道:

“這雲師姐莫是會什麼妖法,剛才在瀉玉溪邊,把洛洛抱在懷裡這麼許久,她也是個女子,為何我並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而雲師姐,我只是看了她一眼,為何又這般灼熱難受?”

想着他對便自己說:“不行,今晚我要練功修行,看我如今的反應,怕是修為不夠,容易移了心性。”一邊想着他一邊提神運氣,準備練功,只是未到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坐在桌旁,昏昏睡去了。

此時,泰山瓊宇宮中。東嶽帝君正與藥王仙君下棋,帝軍一路攻伐殺戮,竟將藥王團團圍住,藥王一看終是無路可逃,便將手中棋子放入盒中笑道:

“帝君今日為何殺伐之氣這般重,竟不給小仙留活路了。”

帝君撫摸着手中棋子道:

“仙君心思純凈,不曾留過後招,難免腹背受敵。”

帝君擲下最後一顆棋子道:

“這般你便退無可退了。”

藥王拱手道:“帝君布局精妙得很,小仙今日受教了。”

帝君站起身來,手裡拿着乾坤正源羽扇道:

“今日雲霄殿上之事,仙君怎麼看?”

“可是翊聖真君參奏北海,私囤積甲兵之事。”藥王仙君答道。

帝君眉頭緊鎖,搖扇道:

“這新晉北海海神,竟比他那縱慾而死的爹,更有野心和手段。當今天帝懦弱,明知北海與貴妃暗中勾結擁兵自重,卻一味隱忍。”

藥王也站起來與帝君並肩而立,只見這泰山雲海,暗濤涌動,滾滾如千堆雪,又好似驚濤拍岸,詭譎難測。

藥王道:“五千年前,魔界赤煉,一舉奪取我天界仙山仙州數十座,天界震動,天庭竟無將可擋,無計可施。只好重用外戚,借北海之力,方將赤煉魔族盡數驅趕於這玄冥之門以外,可不曾想這外戚之患,竟猛於魔也。”

帝君道:“正是如此,如今這北海海神是那裕貞貴妃的親侄子,貴妃未出閣之時,曾親自教養,情同母子。如今北海已然成了二殿下立處儲最大的依傍,而玄昊雖為長子,但剛出生時,生母便被廢黜,而他又不得先帝之喜愛,真是無半點勝算可言。”

藥王聽聞此言,便搖頭道:“非也,非也,眾人皆知天帝陛下倚重東嶽帝君,否則不會將這玄冥之門交由帝君看守,卻偏偏把一個不得寵的大殿下指給帝君做徒弟,其中大有深意,也未為可知。”

帝君搖頭道:“我雖位列上神,卻並無半點實權,不過是泰山上一個看門的,何來倚重一說。罷了,仙君,不如我們再下一盤如何?”

藥王笑答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