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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若果你是一個註定平庸的人,你是不會喜歡“君子”這樣的人物的。因為他們太過於完美,有着正直,剋制,律己的品格。你的品德在這種人的面前絲毫不值得一提。假設一下,你是一個國王,但是,你的臣下有一個人比你更熱愛百姓,更體恤民情,更懂得治理政事和管理國家,你會感到由衷的高興嗎?除非你是一個笨蛋,否則,你能體會到只有恐懼。對於那種高貴的恐懼。你戰勝不了他,你是一個普通人。你永遠都不能到達他那個高度。所以,沒有辦法,要不你就把這個人殺掉,要不,你就只能退位讓賢了。很多的暴君都不是暴君。嚴格意義上來說,大家都是不能超越自己的普通人罷了。所以才會使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而不光明正大的去去努力爭取什麼東西。有錯嗎?追根尋底,好像也沒有什麼錯。什麼人都沒有錯。在這樣難眠的夜裡,希爾維婭又點燃了一根煙。

“長姐,你跟……姐夫的關係,還好吧?兩個人最近有沒有起什麼爭執?”艾瑞克有點略帶擔憂地開口。他看着明滅的火光打在希爾維婭的臉上,她的臉色晦暗不明——像是想欲蓋彌彰的掩蓋什麼東西,又像是在單純的迷茫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誰知道呢……那傢伙怎麼想的……我一點也不關心。格蘭德已經死了,這段婚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況且,我也找到了能代替他的人。但是……他對我還有用處。我也不會再這麼輕易地跟他撕破臉皮。——姑且算是相安無事吧。”希爾維婭捻滅了手裡的煙頭。在心底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又要開始了啊——真是風水輪流轉,年少的時候是她說他,現在大家都大了不少,反而是他開始說起她的不是來。

“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唯一期待只有——你一定要幸福地活着。可是,希爾維婭,阿姐,自從你離開了家裡後,你根本就沒有快樂過。”艾瑞克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上的青筋也逐漸顯露出來。不知道是在憤怒還是在悲哀着什麼東西。“既然如此,長姐,你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下去呢?”“——不為什麼。詢問登山人攀登山峰的意義本來就沒有任何意義。艾瑞克,試圖超越我的謀略吧,這樣……我就能安然的……退隱。”希爾維婭拍了拍他的肩膀,打開房門離開了。她沒有發火——因為只要是個人都會對她的選擇感到疑惑。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別人問得多了,自己也會煩躁,也會苦惱,也會心思鬱結。海上的星光永遠都是那麼的唯美,捨棄掉了世俗的沾染後,顯得越發的純潔與魅惑。“已經十一點了啊……美狄亞,你會在哪裡,做着關於這個世界的美夢呢?”她喃喃低語着情人的名字,深褐色的頭髮隨着海風輕輕地飛揚着。左手的無名指上那顆紫色的寶石,在星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美麗。

奧克塔薇爾逃亡後,魯道夫侯爵就宣布了她的死訊。雖然詐死逃脫是奧克塔薇爾原先打算要使用的計謀,沒想到魯道夫居然推了她一把,搶先一步做了這個策略。奧克塔薇爾先是鬆了一口氣,但是,緊接着,一股火就從腹部燒了起來,一直燒到奧克塔薇爾的心窩裡。——很好,很好。真是一個一箭雙鵰的好計策。一方面,奧克塔薇爾已經死了,那麼,逗留在宮殿中打砸搶燒的暴民便失去了繼續在宮殿里為非作歹的理由,而另一方面,死人是永遠不可能執政的。若是自己想要捲土重來,東山再起,也難免有人對自己的身份的合法性提出質疑。她表面上面無表情,實際上,吃着難以下咽的粗茶淡飯的她早就把魯道夫侯爵恨到了骨子裡。——不可饒恕。——這種雜種,豬玀,螻蟻,不可饒恕!——竟然輕而易舉地奪去了自己辛辛苦苦才經營來的東西。絕對不可饒恕。若是自己有一天能重新執掌大權,那麼,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這個人的所有黨羽一網打盡,再處以慘不忍睹的酷刑。想到這裡,她的心情因為未來可能發生的血腥和虐殺稍微愉悅了起來。對啊——自己怎麼可能會輸給那種人,死在這種窮鄉僻壤?怎麼可能?別開什麼玩笑了!大起大落--

什麼的並不是沒有經歷過,只要自己依舊像以前那樣,擁有經營得到的謀略和善於忍讓的心性——自己就絕不會輸。對,絕對不會輸。絕對不會輸給那種人。這麼強大而美麗的自己,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的倒下。想着想着,眼前難以下咽的粗茶淡飯又變回了宮廷里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奧克塔薇爾狠狠地往自己的嘴裡扒着飯,彷彿嘴裡咀嚼嘶啞着的菜肴是魯道夫伯爵的肉塊一般。

用過午飯後,她的寵臣拜爾德來向她彙報情況。“殿下——剛剛從間諜那裡獲得了密報。魯道夫侯爵所屬的逆黨,已經開始着手全面廢除我等之前頒布的政令。另外,我們求助的信函,阿爾博丹第三共和國方面已經回復收到。再過幾天,前來鎮壓兵變的軍隊就會到來。最後——”拜爾德遲疑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着這個消息可能給奧克塔薇爾帶來的刺激有多大。奧克塔薇爾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桌子,有些煩悶道,“說——不用顧慮什麼,只要說出消息就好。——爭鬥是不會因為自己的懦弱就會隨意停止的。”拜爾德吸了口氣,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才緩緩地開口,“還有——在我們逃亡後,輝格里方面向魯道夫侯爵那些逆黨提出了交涉的意見,關於王度駐留着的輝格里使臣被亂軍所殺一事。如果阿爾博丹第三共和國派來的援軍再不出現的話,我們恐怕——又要跟輝格里簽訂不平等的條約。”奧克塔薇爾沒有多大的反應,畢竟,這也是在她預料之中的事情。輝格里向來就在斯雷爾這裡不安分。他們的權力,侵略可比阿爾博丹的那群草包強上百倍。最近,因為阿爾博丹第三共和國方面在東萊切尼那裡捷報頻傳,眼紅的輝格里自然是愈發的蠢蠢欲動,更加渴望着用自己的鐵騎親手蹂躪那片幾乎可以觸手可及的土地。越是強大的對手,越能激發這個民族與其兵戎相見的渴望。說實話,阿爾博丹那位少見的女將軍——希爾維婭·諾伊,傳奇的那一戰征伐的女主角,自己還真想和她見上一面呢。也許,在某個方面看來,這個女人和自己也頗有異曲同工的相似之處。——不過,確認的前提是兩人有機會可以相見的話。“那麼,魯道夫侯爵方面呢?他打算如何呢?嚴詞以拒還是婉言周旋?”奧克塔薇爾漫不經心地詢問着,兩隻修長的手交叉在了一起。她太把魯道夫侯爵想當然了,覺得他根本不可能把自己辛苦得到的勝利果實拱手讓人。

“不,不,殿下——似乎,根據情報看來,魯道夫侯爵似乎都沒有採取這兩種應對方法。畢竟,他在斯雷爾的支持和根基尚未平穩,而且,他永遠也無法改變自己涉嫌篡位的事實,所以,一個強有力的後背支持是十分有必要的。他似乎是打算拿斯雷爾的國家利益去和輝格里方面交涉了。我猜,魯道夫侯爵會全盤接受輝格里提出的條件,來換取他們對於自己的支持。那個條約,表面上看來是斯雷爾和輝格里的友好通商條約,實際上,卻是極其的喪權辱國,有傷國體的——”拜爾德的話還沒有說完,放在奧克塔薇爾桌上的茶杯就被她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滾燙的茶水濺了一地,燙傷了那個女人原本毫髮無損的手指。拜爾德大氣不敢出,只是戰戰兢兢地跪下,惶恐地聽着眼前的這個女人的吩咐。“大逆不道!”奧克塔薇爾厲聲地叫罵著。“這群逆黨,絕對不可以輕易地放過他們!忤逆我也就算了,畢竟,我也也不可能什麼事情都做到盡善盡美,得罪人更是人之常情,人的權力也是極其難以克制的東西……哼……但是……出賣自己的國家?!出賣自己的國家?!真是無恥之極!妄圖以自己的私利染指屬於我的國家,我的臣民——這種人,絕對不可以輕易地饒恕他們!”布魯諾躲在門後面,小小的身軀蜷縮着,他看着自己的母親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而且永不妥協地戰鬥着。這使得天性稍顯懦弱的他有點小小的懼怕,同時,也有點小小的崇拜。

對,沒錯,不要原諒任何人。也不要向任何人輕易的妥協。貫徹你在這個世界的正義吧。然後欣賞世人追隨你的步伐,瘋狂舞蹈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