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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普車直直地撞進了後廚。

支架上的麵條雪一樣飄了下來。

“減速。”顧知歡沉聲道。

韓越下意識地放緩了車速,“你要操!”

顧知歡解開安全帶,從車上跳了下去,在後面的喪屍衝進來之前,猛地關上了廚房的門,拿過一旁的椅子、貨架,亂七八糟地堆在門後。

“歡哥!”張揚嚇了一跳。

“好好獃着。”顧知歡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擰開後廚的煤氣罐。

刺鼻的煤氣充斥着鼻息。

大門被喪屍撞擊,發出“砰”的巨響。

背後椅子上面的東西散落下來。

張揚焦急地把腦袋從窗戶口伸了出去:“快點,歡哥,走了。”

顧知歡擺了擺手,用衣袖掩着鼻子,轉身快速地在廚房搜了一圈。

她把案板上的菜刀和斬骨刀握在手裡,又試了試一旁的擀麵杖,順便還拿了桌上幾瓶沒有開封的老乾媽,這才上了車。

韓越把顧知歡手裡的東西一放,右手熟練而利落為她繫上安全帶。

在喪屍的堅持不懈下,廚房的門終於被撞破了。

韓越一腳踩下油門。

吉普車從後門沖了出去。

韓越搖下車窗,把槍口從車窗伸了出去。

張揚緊張地往後看:“冷靜點,越哥,你這一槍也打不死這麼多喪屍啊。”

韓越嘴角一掀,扣下扳機。

充滿煤氣的餐廳被子彈擊中,火花四濺。

伴隨着“轟”的一聲巨響,可怕的爆炸以餐廳為中心,蔓延開來。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連帶着追出來的喪屍一起,卷向了天空。

行走在危險邊緣的吉普車被爆炸震得車身一晃。

張揚和喻念念再次滑到了劉大川懷裡。

張揚緊張得連腳趾頭都抓緊了鞋底。

這一排建築都是餐廳和居民樓。

第一場爆炸的餘波未過,另一場爆炸又開始了。

“哇,這比煙花還漂亮。”喻念念趴在後車座上,遺憾地握着手機:“要是能拍下來就好了。”

張揚緊抓着車扶手:“別看了,鲶魚,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的。”

劉大川苦笑出聲:“你們能不能先從我身上起來。”

“這得看越哥的車技啊。”張揚也很鬱悶。

一個小時後。

吉普車在江州市的郊區停了下來。

這裡人跡罕至,連個住房都看不見。

所以一路上也沒有什麼喪屍的痕迹。

車一停,張揚就直接從後車廂衝下去,扶着路邊的樹,彎腰就吐了出來。

喻念念跟在他身後,嫌棄地後退了一大步:“詩人,你這身體素質也太差了。”

“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暈車嘔”張揚吐得膽汁都要出來了。

喻念念本來還能忍住,結果一看見張揚吐出來的東西,乾脆也蹲在一旁開始吐。

劉大川倒是稍微鎮定一點,不過臉色依舊是有些泛白。

夜靜山空,明月高懸。

整個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

韓越把車開到了山丘上面,一群人坐在車頂上。

這個位置能夠看到方圓兩公里的環境。

周圍連路燈都沒有。

從遠處看去,以往萬家燈火的江州黑壓壓的一片,安靜又沉默地匍匐在地平線上。

月色給它蒙上了一層清冷的光影。

喻念念挨着給大家發吃的。

老乾媽在這種時候,毫不意外地成為了眾人最喜歡的食物,沒有之一。

幾個人沉默地啃着麵包。

氣氛有些沉悶。

喻念念忍不住推了推張揚的胳膊:“誒,詩人,來首詩活躍一下氣氛吧。”

張揚沉默片刻:“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

劉大川橫了他一眼:“瞎說什麼。你這樣挺好。”

焦裴懶得跟這些小孩子討論到底是百夫長好,還是書生棒,他爭分奪秒地和韓越搶着瓶蓋里的老乾媽。

可惜因為身高劣勢,焦裴現在拿韓越毫無辦法,只能試圖從言語上取得勝利。

偏偏韓越對於爭執這種問題,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

周圍荒涼而沉寂。

顧知歡和韓越兩個人並排坐在左側的車頂。

“想什麼?”韓越在麵包片上抹了點果醬,遞給顧知歡。

焦裴看見果醬的時候眼睛都快綠了。

“江州已經淪陷了吧。”顧知歡悶聲道。

哪怕沒有全面搜索過,但光從今天超市一路逃出來見到的景象來看,全城幾乎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

黑夜中,偶爾有幾輛開着遠光燈的車從江州逃了出來,倉皇地駛向未知的方向。

張揚和喻念念兩個人對視一眼,四隻眼睛紅通通的。

比起總是殘存着幾分希望的兩個人來說,顧知歡和韓越的對話冰冷而無情地撕裂着他們最後的一絲幻想。

張揚的嘴角微微下垂:“我八級還沒有考過。”

喻念念被他逗樂了:“你就別炫耀了吧,我每次英語都是擦着及格線飛過去的。”

劉大川看着遠處江州的剪影,眼神迷茫。

在看不見喪屍的夜裡,似乎一切都還沒有發生。

哪怕人類全部滅絕了,江州依然是那個江州。

大自然並不會因此而有任何的改變。

在廣袤的大自然面前,人類渺小卻偏偏生出了輕蔑之心。

“傻大個。”張揚拍了拍劉大川的肩膀。

“嗯?”

“你有沒有覺得”

劉大川看着張揚。

張揚的後牙抖得咯咯作響:“有點冷。”

“”

劉大川把自己的外套披到張揚身上:“回車裡。”

三個人哆哆嗦嗦地爬進了吉普車。

韓越等顧知歡吃完,把水遞給了她:“這裡不能久待,按照先前的推測,喪屍潮應該是在往南遷徙,我們”

“往南。”焦裴打斷了韓越的話。

韓越看向顧知歡。

顧知歡沉吟起來。

往北顯然是更加安全的選擇,不過對顧知歡他們來講,安全並不是全部的意義。

他們需要從這個世界出去。

焦裴之所以主張向南,想必那個棒球男身上,一定有焦裴所需要的東西。

顧知歡斟酌着道:“沒必要向南。”

焦裴一看顧知歡這個神色,就知道她心裡有了決定,忙拽着她低聲道:“信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