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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保媒

黎晏神色微變:“城西……曹家?”

魏鸞點頭說是,眼底全是無奈:“你知道他們家的吧?”

知道,當然知道了。

齊州是他的封地,這齊州有頭有臉的大戶之家,有哪一個是他不清楚的?

他年紀雖然不大,心思卻並不單純。

宮裡頭長大的孩子,沒有哪個真是傻子,尤其他是先帝的嫡子,皇兄又比他年長太多,好些道理,皇兄都沒少教給他知道。

可正因為知道曹家,黎晏才氣得咬牙切齒:“他們母子倒真是敢!”

“有什麼不敢的呢?”魏鸞嗤了聲,“母親主內,我們兄妹的婚事,其實都該是她做主的。我爹不在家,她要真的答應了曹家這樁親,了不起等我爹回來了,吵兩嘴,慪一場氣,可時間久了,也就過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她不待見我們兄妹,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爹為著家宅安寧,平時也只是警醒她兩句,回護我們多一些。”

這話倒不假,黎晏也知道其中的厲害和分寸。

章氏畢竟是當家主母,家宅安寧四個字,是最要緊的,魏業不可能為這個就休妻,況且按照章氏那個精明勁兒,要真敢答應了曹家求娶,把魏鳶嫁出去,等魏業回來興師問罪,她自也有她的說辭,總能挑出好處,說服魏業。

魏業是經商的人,一輩子精明能幹,卻全是先權衡利弊的。

魏鳶又不似魏鸞這樣受他喜愛,婚事草草,他也未必為這個真與章氏撕破臉。

黎晏那口氣突然就順下來:“所以你就為了這個,放過了宋宜的?”

她恩了聲:“不然能怎麼樣呢?”

短短一句話,就那麼幾個字,卻把魏鸞心底的擔憂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也不是說有意惹黎晏憐惜,是真覺得沒辦法。

倘或娘活着,她和大姐姐自然就是一切順遂,偏偏……

“好在爹和大哥一去兩個多月,算日子也快該回來了,這回二哥提起這個事,反倒提醒了我。”她擺弄着衣服下擺處,也不抬頭,“等大哥回來了,也該跟他說說大姐姐的婚事,好歹讓他在爹面前提一提,也好讓爹上心,總不能將來什麼都聽母親安排。”

黎晏低聲叫她:“要不我幫幫忙?”

魏鸞反倒笑了:“這是我們家內宅的事,你能幫什麼忙呀,別添亂了。”

黎晏佯是不悅,把臉板起來:“你既怕你姐姐嫁的不好,又怕你爹不上心兒女婚事,一應交給章氏料理,那還不如我出面,替你姐姐保個媒。我年紀雖然小,畢竟是正經受封的王,要保媒,那也是給了你爹臉面的,到時候你看上了誰家,只管告訴我一聲,這不就成了?”

他要不說這個,魏鸞是真沒想到的。

眼下他一提,她眼中便是一亮,真正的燦若星辰。

魏鸞一拍腦門兒:“我都氣傻了,把這樣的好事都給忘記了!”

她喜形於色,把歡喜都寫在了臉上,黎晏看來自然高興:“我瞧着,你倒像是做姐姐的,還要替她操這樣的心。”他一面說,一面想了想今兒在魏家的情形,“先前你挨了宋宜的打,你姐姐也沒替你出頭吧?”

魏鸞生怕他不高興,再尋她姐姐麻煩,哪怕是看着她的面子,也只怕黎晏心裡有了隔閡,將來不上心,於是忙解釋了兩句:“我姐姐一向都是怯懦溫吞的性子,我原也不指望她替我出這個頭。不過是當日赴宴,我剛挨了打時,她倒確實厲聲嚴辭呵斥了宋宜。”

她話音落下,果然見他不大高興,還聽着他不屑的呿了聲。

魏鸞撇撇嘴:“這已經是很難得的了,她平日里說話都不會大聲,更不要說與人急紅了臉。你沒瞧着我進門的時候,當珠也沒跟着嗎?那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姐姐,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生怕她到前面來替我說話,再惹惱了母親和二哥,到時候真把她說給曹家,爹和大哥都不在,我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黎晏恍然大悟:“你打發當珠去陪着她了?”

她點點頭:“其實是攔着不叫她到前面來的。”

黎晏聽來,左右打量她,末了還是無聲的笑了:“我就說你反倒像是個做姐姐的,你姐姐真是好福氣。”

不,其實是她好福氣。

魏鸞面上不說,心裡卻什麼都清楚。

黎晏看來是個很好說話的,一向也和善,對着什麼人,都是和顏悅色的,一點不端王爺的架子,可實則他是孤拐性子,不相干的人和事,他懶得管,甚至看都懶得多看一眼,遇上不順心的,卯足了勁兒變着法子整治你,還能叫你有口難言,只能認栽生受。

要不是為了她,他怎麼會去搭理宋平章父女,更不要說登宋家的門。

要不是為了她,他怎麼可能大包大攬的說要給姐姐保媒,將來尋了好人家,只管由着她挑。

魏鸞心下感動不已,神色便柔和下來:“黎晏,謝謝你。”

她突如其來的道謝,叫黎晏霎時一怔:“平白無故的,謝我做什麼?”

她只是笑,也不明說,其實他心知肚明,不過是明知故問。

黎晏看她後話不說了,也不追問她,只笑着揭過這話茬兒,好似又突然想起她前頭的話,欸了一聲:“你是不是不大待見你們家那個二總管?”

魏鸞果然黑了臉。

說起陳平,於章氏和魏子衍而言,那真是個再忠心不過的奴才了。

只是對於他們兄弟來說,那就是個刁奴。

魏鸞冷下臉來:“母親娘家帶過來的人,你說我能怎麼待見他?”

“你從前也沒跟我提過,今兒看你這模樣,給過你氣受啊?”

她搖頭:“明着給我氣受,他原也是不敢的,就是有時候老是陰陽怪氣的,又一味的捧着我二哥。你知道,我們家的大總管,跟着伺候了大半輩子,我娘在世的時候,就是他在,我娘對下人都好,對川叔就更看重,陳平呢,後來仗着母親當了家,連川叔也不放在眼裡的。大哥也警醒過他幾次,他也不當回事兒,說白了,他也沒把我們兄妹放在眼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