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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架空

魏業是帶着氣的,在拔步床上坐下的時候,章氏莫名覺得他力道大得很,那張床要叫他坐塌一樣。

她的心,沒由來就跟着打了個顫。

魏業是不信她的,不然他不會問出這樣的話。

“老爺是覺得我蓄意要害鸞兒?”章氏不答反問,越髮帶着幾分不甘心。

魏業抬頭看她,像是審視,可是目光又沒真切的落在她身上。

他視線漸次飄遠,搖擺不定的,也不知究竟落在了何方。

章氏瞧見了,順勢往過去,一路順着魏業的目光側目看過去,最終把視線定格在了西側牆上掛着的一副美人圖上。

她一顆心,便更往下沉。

那副美人圖,是孫氏生前最喜歡的,自然了,也是她最喜歡的。

孫氏還活着的時候,那幅圖一直掛在孫氏屋裡,那時孫氏跟着魏業住上房院,自然什麼都是最好的。

而她呢?

她喜歡的東西,魏業都會盡量的滿足她,唯獨是不能與孫氏搶,就好比這幅畫……

在孫氏過世之後,這幅畫終於挪到了她的房裡來。

彼時沅壽不知勸過她多少次,何苦要把這幅畫還帶在自己身邊,甭管從前有多喜歡,可這東西畢竟跟了孫氏大半輩子,如今人不在了,把東西留在自己身邊,日日夜夜的看着,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是,這一定是給自己添堵,可章氏要的,就是這份兒堵。

她從前覺得孫氏除了那張臉,處處不如她,無論家世出身,還是為人處事,孫氏都遠不及她,尤其是魏業在京城的那幾年,哪一處不是要她在外走動?孫氏又能幫到他什麼呢?

可即便是這樣,魏業也仍舊打心眼裡疼愛孫氏,難道真的就為了那張臉而已?

是以孫氏去後,她把這幅畫留下了她就是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這世上,從前有這麼一個人,是她比不上的,而她要做的更好,要等到有朝一日,魏業猛然發現,原來從前的痴愛都是不值得,孫氏沒有一處比她強,她才是魏家最應當應分的主母。

但是今天,當魏業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幅畫上時,章氏明白了

原來過往十三年,於魏業而言,都不過是轉瞬之間,她為魏家做的、為他做的,他全都不放在眼裡,她仍舊比不上孫氏,比不過一個死去的人。

“那套玉帶,的確是我早幾個月前便託了父親,倘或遇上稀罕的、十分好的,無論多少錢,一定要買下來,為的就是老爺今年的生辰。”章氏深吸口氣,強壓下胸口翻湧而起的酸澀,“可我從沒想過,這東西會害得鸞兒至此。弘珈大師說,她今歲命中有大劫,我又如何得知?”

“剛過了年,你要到妙法寺上香時,我記得,我交代過你那麼一嘴。”

魏業的目光收了回來,重新落在了章氏身上。

果然,章氏渾身一震,顯然也想起了魏業指的是什麼。

今年出了年,趁着元宵佳節的熱鬧還沒徹底散去,她的確曾帶着魏鳶和魏鸞去過一趟妙法寺上香還願,也為著祈求來年家宅安康,那會兒魏業在她臨出門時,特意說了那麼一句,叫妙法寺的主持為家中孩子們卜上一卜,看看有什麼不好的,也好儘早尋個化解之法……

可是她從妙法寺回來,魏業沒再問起過這檔子事,她也就沒再跟魏業提過,誰知到如今,卻成了有嘴說不清了!

章氏一時有些急切:“老爺若是不信,大可到妙法寺去問方丈,出了年我到寺里去時,的確請方丈卜過幾卦,但方丈說的是今歲一切平安順遂,沒有什麼大的妨礙,叫我放寬心,今年一定是順順利利的一年。回了家老爺沒再問,我想着既是順歲的,也沒什麼好與老爺說,那會兒剛過來年,各處報上來的賬目也要老爺親自過問,老爺整日忙的不着家,這些瑣事,我自然沒再說起來過,誰知道今日到了弘珈大師口中,怎麼就成了鸞兒今歲有大劫”

她越說越激動,呼吸也急促起來:“老爺目下這樣問我,便是十分的疑心了,既起了疑心,我也願意陪着老爺去一趟妙法寺。”

“妙法寺就不必去了。”魏業一面搖頭,一面已經站起身來。

他緩步下來,在章氏面前站定住:“上回你病倒,身子也沒大好,家裡的事,有王川,我瞧鳶兒打理家事也還算過得去。這些年你總拿她當孩子,卻不想她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你總處處驕縱她,將來嫁做人婦,她如何做當家主母。如今趁着你要養身子,家裡的事,你索性丟開手,也叫孩子歷練歷練,有王川幫襯她,還有齊娘照顧着,出不了大差錯,真有她處置不來的,再來回你也就盡夠了。”

魏業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竟是要徹底架空章氏手上權利。

如此一來,章氏又如何能夠甘心。

她整個人橫檔在魏業身前,攔住了他離去的身形:“老爺這樣說,可還記得我也是你明媒正娶進魏家門的妻?我身體無恙,老爺卻要叫姑娘和總管把持家中大權,傳出去,我還要不要做人?”

“你要臉面,要做人,我給足了你臉面。”魏業黑着臉,“善容,從西院出事到今次鸞兒病倒,你是打量着,我什麼都不知道?”

有些話不能擺到明面上來說,攤開了,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

夫妻兩個人走到今天不容易,可短短几個月,幾乎離心離德,這已經讓章氏頭疼不已,如果再把這些最隱晦的揭開來……

她一時身形不穩,打了個擺。

魏業上手扶住了她:“你的心太亂了,該好好靜靜心,沒有人要取代你,也沒有人可以取代你,你永遠都是魏家的當家主母,只是持中饋這件事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

他說罷要走,章氏卻近乎聲嘶力竭的喊老爺。

魏業自己也嚇了一跳,何時見過這樣失態的章氏,即便是上次帶胡氏回家,要她給揚州修家書一封,也沒見過她這樣失態……

他不自覺的收住腳,慢慢回過身:“善容,我們還會好好的,你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