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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真相

其實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分辨清楚的呢?

鄭歸是眉心緊蹙,面色凝重的,側目回頭去看了吳進一眼,略一抿唇,朝着吳進擺了擺手。

秦昭不是沒看見,只是當做沒瞧見而已,吳進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這個差事,原本就是王爺派在他頭上的,那時王爺雖也說過,待得鄭歸回了王府,要知會一聲,可王爺又說了,這事兒仍舊是他來看着,不必再叫鄭歸接手。

但今次倒好了,消息從外頭傳回來,鄭歸神色匆匆的拉上了他,直奔王爺的書房來。

這一切,又成了鄭歸的事兒了。

吳進合眼,一揚聲,叫了句王爺。

鄭歸當下面色大變,那頭秦昭無聲的譏笑:“退下去。”

這才是叫當頭一棒打了個清醒,吳進打了個冷顫,回想着秦昭那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沒由來一陣後怕。

他再不敢看秦昭,只是憤憤不平的紈了一眼鄭歸,到底拜了禮,一步步的退出了書房去。

“王爺也不要和他置氣了。”鄭歸待他出了門,幾不可聞的嘆了一聲,“前陣子奴才家裡出事,這差事您既一早委派給了他,他上上下下忙活着,現如今奴才回了府,要從他手上接走現成的功勞,他肯定不服氣的。”

“你總有你的說辭和道理,多少年了,還是存着那點子善心。”秦昭嗤了聲,“他跟着我多少年,你跟着我多少年?從前看他伶俐,處事也算得體,今兒個他未免太沒眼力。”

鄭歸心下咯噔一聲:“奴才知道王爺心裡着急也不痛快,可要這樣子拿咱們做奴才的撒氣做筏子,連奴才都要替吳進叫屈了。”

他真的委屈嗎?這諾大的王府之中,想着上位的,從來都不缺,他連主子的臉色都不會看了,還有什麼可委屈的呢?

只不過是秦昭眼下也懶得搭理他,平日也不怎麼同奴才們為難罷了。

秦昭嘆口氣:“鄭歸,多少年了”

他拖長了尾音卻再也沒了後話,鄭歸面色柔和下來:“十六年。”

十六年,人這一輩子,又有幾個十六年呢?

“你說,魏家那個阿鸞……”

秦昭的聲音是在顫抖的,鄭歸聽來不由心驚。

他主子上了戰場殺紅了眼都不會生出懼怕的人,昔年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都不在話下的人,今日,卻為著一屆小女子,害怕了。

鄭歸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是清了清嗓子:“王爺,魏家二姑娘,當然是魏老爺親生的女兒。”

秦昭的臉色騰地一下就變了:“你分明知道……”

“奴才知道!”鄭歸咬重了話音,打斷秦昭的話。

他自知逾越,撲通一聲跪下去,衝著秦昭連連叩首:“王爺,孫夫人過身十四年,難道您希望,十四年後,天下人對夫人指指點點,說她不安於室,說她水性楊花嗎?當年的事情,從來是一筆糊塗賬,魏家在那之後,不是沒得好處,您照拂了魏家多少,提攜了魏業多少,那點子爛賬,早就清算了結了才對!”

他話音越咬越重,停下了叩首的動作,再抬頭去看秦昭:“楊氏自魏家離開,她心心念念惦記着孫夫人和二姑娘,卻並沒有找到王府,求一求您,而孫夫人她……”鄭歸抿緊了唇角,猶豫了須臾,到底把後話說出了口,“夫人她也未必,希望您插手這件事。至於二姑娘的身世,也許夫人從來都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包括您。”

秦昭腦子霎時間空白一片。

是了,他差點就忘了,孫氏應該是不想的。

她恨他,也恨魏業。

她原本平靜的人生,都毀在了他的手上。

如果那天,他照舊辭了魏業的宴請,如果那時,他不知道她是魏業的髮妻,魏家的當家主母,那麼之後的所有事情,就全都不會發生。

鄭歸說的沒錯,她是不想他出面插手,更不希望魏鸞的身世,被任何人知道的。

所以那時她這個當家主母被魏業架空,她也從沒有想過,求助於他。

只是魏鸞……

“鄭歸,那個丫頭……”

“王爺,您糊塗了。”鄭歸還是跪着,腰桿卻挺直了,“這麼些年了,說不準連魏業自己都說不清,那位二姑娘,到底是誰的孩子,您又怎麼篤定呢?當年的意外發生之後,您再沒有登過魏家的門,魏業也再沒有宴請過您過府去,當初您打發奴才去查,孫夫人有孕的日子,可是算來算去,這裡頭總有個說不準嗎?夫人和魏業是結髮夫妻,這個孩子,到底是魏業的,還是您的,您真拿得准嗎?”

說不準,事情過去了太多年了,當年起過疑心,可鄭歸也這樣勸他,而且查來查去,到最後也仍舊是個拿不準。

那件事是意外,更是醜陋不堪的真相,他不能聲張,孫氏也丟不起這個人,冒不起這個險,故而只能不了了之。

再到後來,魏家阿鸞同令歆,同黎晏之間發生的種種,他都只能扼腕嘆息,道一聲孽緣。

直到魏業帶着家眷離開京城,十四年過去,他漸次將那段往事埋藏在內心最深處,卻不想,今次為令歆一番胡鬧,全都又擺到了明面上來。

可是十位名醫,九死一逃亡,楊氏的離府,還有臨終前的鬱鬱寡歡,以及孩子們守在床前時,她說出的那些古怪的話,這一切,都令秦昭感到心驚。

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是魏業的骨肉,他為什麼要趕走孫氏身邊所有的人?楊氏從小奶大孫氏的,怎麼就沒資格留在魏家,看護魏鸞呢?

那些住進了魏家給孫氏調理身子的大夫,也大多是小有名望的,魏業為什麼又要冒風險去殺人滅口呢?

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他都沒有停下殺人滅口的腳步,最後這一個,一路逃亡,一路流浪,難道魏業就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被拿住了,他該如何自處?

秦昭呼吸越發急促起來:“你說的,我全都明白,可是鄭歸,有太多的事情,解釋不通,你叫我,如何靜下心來,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