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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章懷疑

救陳家?

不。

陳家於黎晏而言,是極陌生的存在,如果一定要他說出個所以然,那便是不喜歡三個字吧。

這家人,從陳正廷這個長者,再到陳昱明這個同輩人,沒有一個叫他喜歡的起來的。

要麼是氣焰囂張,仗勢欺人,要麼是心思極重,深不可測。

和這樣一家人打交道,難受又累得慌,如果有可能,他倒願意一輩子不與陳家人往來。

陳昱卿之死,不管到底是不是陳家內宅之禍,還是外頭有什麼人想攪擾的陳家宅子不寧,與他都毫無關係。

魏鸞前半句說得對,他們特意走一遭湖州,還平白被捲入這諸多紛爭之中,為的,不就是救孫昶一命嗎?

只是事趕事,既到了這一步

黎晏沉了沉聲:“前幾日不是還交代了,叫你們盯着點兒溫瑤嗎?”

趙隼一直提着精神等他問話呢,掖着手,豎著耳朵,這會兒聽見他這一嗓子,忙肅了肅麵皮:“是,一直盯着,溫姑娘那裡倒沒什麼異常的,每日照舊是家中與秀坊兩頭跑而已。奴才也打發人去打聽過了,他們家還是老樣子。剛出事兒那幾天,溫姑娘是沒出過門的,過了有大半個月,她娘病倒了,實在沒法子,她才又回秀坊去做工,換了銀子貼補家用。”

這倒是人之常情。

傍晚時分遇上陳昱卿那麼個不着調的,當街叫攔住了,換了尋常人家的姑娘,只怕是要嚇破了膽,自然不敢再出門,要是有些骨氣的,恐怕尋死覓活的事兒也干過了。

那天要不是正好遇上了醉酒的孫昶,溫瑤會遭遇什麼,他們已然可以想到。

可黎晏仍舊覺得,這一切都太過於巧合了。

他反手摸鼻尖兒:“她從前也有過至晚方出城歸家的時候嗎?”

趙隼想了想:“有倒是有,可極少。溫姑娘在劉家秀坊做工也有些年頭了,她是家裡的長女,到這個年歲還沒有出嫁,實在是因為家裡頭窮苦,拿不出嫁妝來,倒也有人家看上她的相貌和手藝,可實在是窮,底下還拖着三個弟弟”

他說著,自己都忍不住嘆了口氣:“一來二去拖到現在吧,這幾年在劉家秀坊做工,除非是遇上城中有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把她叫到家中去看綉樣,平日里她從不晚歸的。”

家裡頭就這麼一個孩子能頂事兒,底下的弟弟年紀都還小,什麼忙也幫不上,溫瑤那個娘,身體又一向都不大好,是以她檢點的很,很少在外頭多做逗留。

其實魏鸞想來,溫瑤的心,大概是一潭死水一般。

沒了心的行屍走肉,每日活在這世間,從來都只是為別人而活,那個家,並不是她的家,也不可能帶給她任何的溫暖,那一家子人,從老到小,都只會在她身上榨油,等榨乾了,賣個好價錢

魏鸞沒由來打了個冷顫。

黎晏眼尖,眉心一跳:“也沒起風,怎麼打冷顫?”

她說沒事,面色卻沉重得很。

魏子期側目看她:“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各人也有各人的命數,至少,她能叫表哥高看一眼,放在了心上,又為她,失手打死了陳昱卿,她的命,也不算極苦。”

黎晏聽他這一番話,顯然不悅,眉眼處往下一拉,沉了麵皮,再不發一言。

魏鸞心下也悵然。

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可笑。

且不說這次的事情,便是一切如常,孫昶都未必能把她迎回家去,上有嚴父嚴母,下有賢妻嬌女,一個溫瑤,算什麼呢?

更別說為溫瑤失手殺人的事兒一出,溫瑤和孫昶之間,就更加不可能了。

孫家宅里,絕容不下這樣的一個溫瑤,若不是因為她,又怎麼會牽扯出這麼多的事情來,儘管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大家心下明了,此事和溫瑤,和孫昶,都不大有關係,但在舅舅與舅母的心中,總歸橫着一根刺。

孫昶能為她做出這種事情,誠然也有醉酒之故,可畢竟還是為她失去了理智。

這樣的女人娶回家,哪怕只是個妾,也難保將來孫昶不會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

那是孫家的長子,家業是要交由他來繼承的,孫家冒不起這個險,也不可能叫他去走這一步。

只是同兄長爭執這個,沒什麼必要,況且黎晏那個臉色,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

她不知道大哥心裡是怎麼想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許他真的以為,被富貴人家的爺看上,就是那些窮苦人家姑娘們畢生最大的幸事。

魏鸞心下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也不再去接這茬話,生怕再招了黎晏那股子勁兒。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黎晏:“現在還要盯着人家溫姑娘嗎?”

“我依然覺得她有問題。”黎晏不假思索的回她,正好也偏過頭,與她四目相對,“這一切太過於巧合,你不要忘了得寶說過,如果換了別的什麼人,恐怕孫昶沒那麼大的氣性,即便是醉酒,也不至於喪失理智到錯手殺人的地步。”

他還是覺得,溫瑤這個人,是早就有人準備好的,或者說,那天傍晚發生的事情

魏鸞一擰眉,轉而去問趙隼:“溫瑤那天是去了誰家看綉樣嗎?”

趙隼說是:“城西的沈家。說是他們家大奶奶要做條裙子,尋了極難得的料子,想了好久才叫人去請了溫姑娘過府看綉樣,打算把裙子的活兒單交給溫姑娘。”他一面說,一面又彎了彎腰,像知道她必然會追問似的,自顧自的又添了兩句,解釋道,“姑娘大概不知道這裡頭的門道。這活兒要是交到秀坊,秀坊的人派到溫姑娘手上,溫姑娘賺不了沈家的銀子,只能拿她自個兒的工錢,可要是沈家大奶奶找上她,要她來做這條裙子,那就是額外的一筆銀子了。”

所以溫瑤私下裡會在城中接活兒,而秀坊主人大約是為她手藝實在好,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橫豎她接的也不多,加上她家中也實在太過困難了些,便也就任由她去了。

魏鸞點頭示意知道了:“那你如今,是不是要連城西沈家一併懷疑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