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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求情

魏子期他們從劉吉兄弟口中所聽到的,其實並沒有多出乎意料,無外乎是當初為了銀子,那五百兩銀子給了他們舅舅,但是這麼些年下來,舅舅都是和家裡頭綁在一起的,而且馮正北出面找上他們那會兒,是王石頭已經拿了錢的,錢到了手,再加上陳昱卿平素對待他們也並沒有十分好,他們思考了大概兩日,就應了下來。

而且當時馮正北也賣了張氏一手,劉吉兄弟合計着,橫豎這事兒同陳昱禮還有周姨娘是脫不了干係的,他們即便下了手,也無所謂,錢拿到手了,等到陳昱卿出了事,他們大約也能被放出府去,回頭收拾收拾,一家子遠離湖州城,遠走他鄉,這件事情就只當做沒發生過。

所以也沒有多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劉吉兩兄弟也挺老實,如今事情敗露了,齊王府的人拿了他們到客棧來的時候,基本上就是黎晏問什麼,他們便說什麼,像是認了命,只是後來又暗暗惱恨王石頭,得了銀子那樣揮霍無度,惹人矚目。

而魏子期也問過,家裡頭難道就沒有勸過王石頭嗎?短短半年的時間,花出去那麼多的銀子,等到真的出了事,他跑都跑不了的。

劉吉那會子也是滿肚子的委屈,眼眶都紅了,跪在客棧一樓的堂中,磕了兩個頭,才說當初也勸過,可是哪裡勸得住呢?要說起來張氏這事兒乾的也不厚道,又要用他們兄弟,要藉著他們兄弟的手來要陳昱卿的命,可是給出去的銀子,卻全都送到了王石頭的手裡去。

王石頭是出了名的無賴,多少年了一家子拿他沒辦法,銀子到了他手裡,誰還能要的回來?但他又拿了錢,這事兒就只能替張氏辦……

後來黎晏叫人把兄弟兩個送去了縣衙大牢,畢竟是涉案的,而且事到如今,他們也坦然承認了,那天夜裡出事時,就是有意鉗制住了陳昱卿,好叫陳昱卿能死在了孫昶的手上,而那之後又急匆匆的先跑回家去報信,叫陳正廷得了信立時報了官,當天夜裡就拿了孫昶入監牢中,這才有了之後的事。

彼時劉吉兄弟已經被送出了客棧,魏鸞面色凝重的沉思了好半天:“他們會說謊嗎?”

黎晏怔了下,顯然對她有此一問感到詫異:“你覺得他們在說謊?”

其實魏鸞也說不上來那種感受,只是覺得古怪得很。

銀子沒到他們手裡去,可事情實打實是要他們來辦的,那當初為什麼不和張氏交涉呢?要他們出手害陳昱卿可以,但銀子只能送到他們手上去,即便是怕將來事發被人拿住,一連串的都要遭殃,他們不敢自己接這筆錢,可無論如何也不能送到王石頭那裡去吧?

她心下如是想,嘴上也就這樣說了:“如果這筆錢送到了劉家,稍稍背着王石頭一些,難道等到事情結束,他們就甩不脫王石頭嗎?有五百兩銀子在手,陳昱卿一死,劉吉兄弟從陳家辭出來,他們一家四口收拾了行李,連夜離開湖州城,有了錢,富貴傍身,後半輩子都吃喝不愁,天涯海角哪裡去不得,總歸有王石頭找不到的地方。如此一來,既得了富貴,還能擺脫王石頭這個大麻煩,為什麼不呢?”

是啊,為什麼不呢?

張氏是要指望他們來成事的,這點子要求又不過分,只要劉吉兄弟開了口,張氏難道還有所推辭不成?

再說了,要真是把銀子放在劉吉爹娘手上,反倒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即便有得寶的證言,他們也很難拿住劉吉兄弟的把柄,當時趙隼順藤摸瓜的查下去,查到了王石頭身上,還不是為著這半年以來,王石頭吃穿用度無不揮霍嗎?從而才拿住了這些人,才有了今日的事情敗露。

所以魏鸞心中有所懷疑,原也是合情合理的。

黎晏面色微沉:“既然已經選擇了說實話,何必還要在這些事上遮遮掩掩呢?”

他覺得沒理由,但又不得不承認魏鸞的懷疑有道理。

這頭他們正一籌莫展,外頭趙隼帶了個容長臉的小廝疾步進了門來。

黎晏一瞧見他,便大約知道,張氏那裡有了線索,於是他打量着那小廝,看了好半天,才去問趙隼:“叫他去查的張氏?”

趙隼瑟縮了一下,明顯有些後怕。

魏鸞順勢望過去,暗暗倒吸口氣。

那小廝她認得,是趙隼遠房的表弟錢易德,當初趙隼在黎晏面前舉薦了他,叫他進了齊王府當差。

後來因為有趙隼的這層關係,錢易德人前人後總是耀武揚威的,偏偏黎晏又最討厭這樣的奴才,覺得不安分,更不本分,忘乎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

要說起來,衝撞黎晏的事兒是沒有過的,但這個錢易德當年從小地方來投奔趙隼,趙隼把他安排進了齊王府,他大概是不知道其中的深淺和緣由,而趙隼也沒料到錢易德得意忘形的忘了自己的身份,會衝撞了她……

那還是錢易德剛進齊王府服侍的第一個月,寒冬臘月的天氣,凍的人腮幫子都生疼,魏鸞是好丹青的人,又愛冬日紅梅嬌艷,興緻起來的時候,便提筆作畫,畫作剛成,她興緻勃勃的帶着畫去了齊王府。

以往也都是這樣的,她那裡做成了畫,便去尋了黎晏來題上幾個字,或是兩行詩,而黎晏為了哄她開心,通常還會取了自己的印章,再落個款。

但那一日大雪紛紛,白茫茫的一片覆蓋了整個齊州大地時,魏鸞卻在齊王府,吃了頭一個閉門羹。

她帶着丫頭和那幅畫興沖沖的去了齊王府,卻正趕上城北霍家設宴,請了黎晏去,是以他並不在府中,而那日也不知是為了什麼,黎晏離府,是帶了趙隼一同去的,故而當魏鸞出現在齊王府,錢易德又正好跑到門房上交代當值的小廝幾句話,遇上魏鸞,也不知她來歷,便三言兩語的要打發了她去,只當是誰家的姑娘不知事兒,跑到王府獻殷勤的。

旁邊兒的小廝倒也勸了,說這是魏家二姑娘,但錢易德小門小戶,又是打窮鄉僻壤出來的,是真不知道魏鸞這位魏家二姑娘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嘴裡就不乾不淨的扯了幾句話,嚇的門房上當值的小廝臉簡直比雪還要白,可是錢易德從進了府之後,仗着趙隼的關係,眼高於頂,也沒人敢得罪了他,就怕得罪了那位大總管。

魏鸞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呢?她本不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哪怕不至於聖人心性,也絕沒有到狹隘的地步,可是這個奴才,叫她吃了閉門羹也就算了,偏偏嘴裡不乾不淨的,無非說她到王府大獻殷勤,心術不正一類的話。

那時魏鸞漲紅了臉,她叫魏業捧在手心裡長大的人,難聽話沒聽過幾句,哪怕從小跟秦令歆打打鬧鬧的,但秦令歆畢竟是個郡主,粗鄙的話說不出口,也壓根兒就不會說,偏那時遇到這個錢易德,她一肚子的火氣,卻又不肯同個奴才撒氣,總覺得是丟了自己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