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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紀顏寧這般,若不是容澈親耳聽到的,他只怕就信了紀顏寧的話了。

這個女人,還真秘密太多。

紀顏寧知道容澈救了她,倒是也不想和他太過蠻橫,便說道:“總之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害三皇子,今日的救命之恩,我回去之後會把謝禮送上。”

容澈道:“救命之恩能用東西來衡量嗎?”

紀顏寧眸子微閃,說道:“我送的東西,旁人求之不得。至於救命之恩,於我而言,只能用東西衡量,若是想因此制衡我,或者讓我做什麼事情,恐怕不行。”

上一世容嶙以命相救,她深受感動,以為容嶙是在乎她的。

結果卻是換來他和蘇凝雪精心設計的陷阱,讓她推着應家和樓家一步一步走上了絕路。

所以她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

就像是元嬌嬌,明知道她不會害自己,可是出於上一輩子的害怕,她仍是想用毒藥來牽制着她。

容澈突然輕笑一聲,說道:“等你的傷養好了,我自會讓你離開的。”

他說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紀顏寧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緊皺着眉頭。

慕容府里也不太平。

知道慕容夫人和慕容憶雪去了元府其實是為了與元嬌嬌談判,讓慕容憶雪留下來,慕容愷勃然大怒。

“嬌嬌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能這麼狠心的對她!”慕容愷看着妻子,怒不可遏,“既然已經當著蕭少北的面說要將憶雪送出長安,現在又來反悔,你當我們慕容府是什麼!”

慕容夫人早知道他會發怒,但是沒想到怒氣會這麼大,她一臉苦相,說道:“老爺,我也只是想讓她們姐妹兩個人和和睦睦的,但是既然做不到,只能讓她們兩個人都各自安好。”

慕容愷瞪了一眼她:“她殺人的時候可沒想到要讓她的姐姐安好。”

慕容夫人道:“可終歸嬌嬌現在沒事了。”

“婦人之仁!”慕容愷看着慕容夫人,實在氣憤,“你這般做,惹惱了元老夫人,也必定惹上了蕭少北。更何況嬌嬌只是想讓她離開長安而已,又不是讓她去死。”

慕容夫人說道:“可是現在嬌嬌已經答應下來,難不成要反悔嗎?好不容易讓憶雪不用離開我們,你怎麼就這麼不高興呢!”

“高興?”慕容愷怒道,“你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麼嗎!你知道她殺了人還能高興得出來?!”

慕容憶雪跪在一旁,默默地低着頭,一句也不反駁。

慕容愷看着她這副樣子,說道:“我可以送憶雪去南邊,為她打點一切,總不能虧待了她。”

慕容憶雪咬唇,仍是沒有說話。

看見慕容愷這副樣子,慕容夫人也不幹了:“你若是要送她走,便連我一同送走好了!”

“你!”慕容愷氣急,怒視着她愣是說不出話來。

慕容夫人一把拽起了跪在地上的慕容憶雪,將她拉了起來,徑直就走出了屋子。

“砰——”的一聲響起,慕容愷將手邊的茶具全都摔到了地上,看來是被氣得不輕。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慕容夫人會為了讓憶雪留下來,主動去元府與嬌嬌劃清了界限。

那畢竟也是他們的女兒啊,在外吃了那麼多的苦,沒想到還沒回來就已經被拒之門外。

此時站在大廳外的慕容皓聽着屋子裡的動靜,眸子里卻是幽深不已。

第二日早上,方太醫又來到了暄王府。

給紀顏寧診了脈,確定她的身子已無大礙,只需要休養些日子便可痊癒。

他讓伺候的丫鬟先去門外候着,似乎是有話要單獨與紀顏寧談。

丫鬟們倒是聽話地退了出去,但是並未關門。

方太醫看着紀顏寧,問道:“聽王爺說起,姑娘似乎會些醫毒之術,不知姑娘師承何人?”

紀顏寧垂眸,說道:“江湖游醫而已,說出來方太醫或許也不知道。”

方太醫緊盯着紀顏寧的眸子:“可是你醒來看見我的時候,卻喊了老夫的名字。”

紀顏寧苦笑:“知道方太醫的名字又如何,想來知道你名字的人應該不少吧。小女子也只是偶然聽起伺候的丫鬟們說的,就記住了。”

方太醫說道:“其實老夫的名字叫做方竹。”

紀顏寧微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方太醫說道:“我在當葯徒的時候,師父常說我木訥,像塊石頭,有一個人便常常喚我方石竹。”

紀顏寧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漸漸也回憶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太久遠了,久遠到她都已經快忘了。

“你是她嗎?”方太醫的聲音竟是有些顫抖。

儘管他也覺得不可思議,眼前的女子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而應採薇二十年前死的時候已經十七八歲了。

但是他莫名還是覺得,眼前的人就是應採薇。

只有她會叫自己方石竹。

紀顏寧突然笑了起來,有幾分感嘆:“沒想到第一個認出我的人,是你。”

“你真的是……”

“我叫紀顏寧,是兵部侍郎柳牧的外甥女,江州人。”紀顏寧打斷了他的話,言笑晏晏地看着方太醫,“方太醫可不要記錯了。”

方太醫隨即意識到了什麼,現在是在暄王府,或許周圍有着不少的耳目,有些事情是不能隨意說出口的,畢竟像應採薇這樣的身份,若是被人發現,只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

紀顏寧又笑了起來,說道:“現在不方便,以後我會細說的。”

“你這傷是怎麼來的?”方太醫說道,“這太過兇險,差點就救不過來了。”

紀顏寧道:“好不容易活下來的,自然不能再輕易死了。”

方太醫頷首,倒是沒有多說什麼,他還沉浸在應採薇還活着的震驚當中。

從暄王府出去之後還仍未緩過神來。

他一直相信他的師父樓太醫沒有毒害先帝,也相信應家沒有謀反,可是他終究還是太弱了,什麼都做不了。

方竹是在十三歲那年被樓千吟帶回長安的,他原先的家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農戶,父母都是老實人,可是後來都染上瘟疫病死了,他雖然沒有事,但是也沒有人敢接近他。

後來他也發了高燒,他覺得自己也要像父母那樣死掉,心如死灰。而且在這涼薄的世間活下去,對於幼小的他來說,太困難了。

樓千吟帶着他的徒弟出去遊歷,無意之間救下了他。

見他可憐,便收在了身邊當個葯童。

那時他便想當一個像樓太醫一樣醫術高明,懸壺濟世的人。

終歸他的天賦有限,學醫路漫漫,他學得甚是艱難,比旁人領悟的要慢些,後來竟是與自己小上許多歲的應採薇一同學習醫術。

她的母親從小便教她認識過不少的藥材,加上她天賦不錯,學起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簡直是享受。

他很是灰心,也深受打擊。

不過其他人都嫌棄他的時候,應採薇卻是很有耐心的教他。可以說,自己能夠堅持到現在,能在太醫院混的一席之地,有應採薇不少的功勞。

當年樓千吟被指謀害先帝,在藥水之中動了手腳,他其實是不信的。

可是再怎麼不信,應家和樓家還是被抄斬了,那個極有天賦又熱心的小師妹,也喪生於此。

儘管這件事過去了許多年,他仍舊會想起他的師父樓太醫,他的小師妹應採薇,這兩個人都是改變了他命運的人。

誰又能想到,應採薇居然又回來了,以另一個身份回來了。

接下來的幾日,紀顏寧仍是在暄王府里養傷。

容澈會時常過來看她,自從上次什麼也問不出來之後,他倒是識趣的不再過問她的身份之事了。

他每日都會在屋子裡做自己的事情,紀顏寧一轉頭就能透過珠簾看見他的身影。

紀顏寧終於在第五日的時候能下地了。

這幾日長安城中倒也不安寧。

慕容府里的大小姐慕容憶雪及笄禮如期舉行,而元府小姐的及笄禮卻是取消了,說是以後尋了個好日子再辦。

不過眾人都知道元府遇刺的事情,原定日期的及笄禮取消倒是正常。

讓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皇后親自為元家的大小姐選了日子,讓元小姐入宮舉辦及笄禮,甚至是皇后娘娘來當這及笄禮的正賓。

眾人驚訝,沒想到元家居然還能得皇后如此親睞。

“什麼?讓我去元府提親!”段無瑕驚詫地看着自己的老爹,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然而段胤和段夫人都點了點頭,一臉的認真。

原本高冷的段無瑕再也綳不住:“為什麼?”

段胤說道:“元家現在只有一老一少,難免會被人欺負,我說過要替將軍好好照顧元家的人,自然不能食言,你若是娶了元姑娘,也正是美事一樁。”

“我不去。”段無瑕言簡意賅的拒絕了父母的提議。

照顧可以,為什麼要讓他去娶元嬌嬌那個女人?

那個可不是普通的女人。

段夫人說道:“不急於這一時,我們先去探探元家的口風,說不定人家未必願意將女兒嫁給無瑕呢。”

她說著嘆了一口氣,畢竟自己兒子的“威名”在外。

段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