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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辰一副大家風範,待客倒是大方不已。

容澈笑道:“本王等人初到貴寶地,承蒙燕帝陛下多加照顧,若是有需要,自當不會客氣。”

北宮辰看着眼前的年輕人,眸子里倒是有幾分讚賞,隨即讓他們落了坐。

容澈和幾位使臣正坐在了三公主的對面,三公主眼眸微微一垂,有些不自然,但是看着容澈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宮宴開始,舞姬們從殿外紛紛上前獻藝,曲樂聲響起,舞姬緩緩舞動着身姿,以此助興。

坐在不遠處的赫連榮目光卻沒有離開過容澈的身上。

當初就是容澈在戰場上將他的父親赫連玄燼差點喪命,即便是撿回了一條命,手和腿都廢了,如此也不能再動武,只能留在臨都的將軍府中養老了。

注意到赫連榮的目光,容澈也看向了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要報仇的,可不止他一個而已。

一舞曲畢,舞姬們緩緩退下。

北宮辰舉起了酒杯,高聲道:“這杯酒,朕敬各位遠道而來的魏國使臣們。”

容澈舉起酒杯,微微頷首,隨即一同飲下杯中之酒。

他說道:“今日為何不見燕國二皇子?昔日在郢州城的時候有幸見過幾次二皇子,倒是覺得十分有緣。”

容澈這話一出,大殿內倒是安靜了不少,眾人皆是微微一怔。

暄王和二皇子的見面,無非就是在戰場上,又談何有緣?

不過聽說暄王差點殺了赫連玄燼的時候,二皇子上前幫忙,倒是重傷了暄王,也不知他是不是因此就記恨上了二皇子,如今出使燕國,其中定然要尋些二皇子的麻煩才是。

赫連榮起身說道:“二皇子事務繁多,抽不得空來參加宴會也是正常的。”

容澈看着赫連榮這般急需為北宮寒說話,倒是低頭輕笑一聲,眼眉之中卻帶着一絲冷意,說道:“無妨,本王在燕國會逗留些日子,總會遇見的。”

看到容澈的笑容,赫連榮心中卻是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容澈此人,他可琢磨不透。

當初和魏國打仗的時候,蕭少北和丁振皆在他父親意料之中。可是突然冒出了一個暄王容澈,總是能和蕭少北一起配合的十分默契,讓燕兵難以對付。

“年輕人之間,多多切磋交流,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北宮辰說道。

容澈看向了北宮辰:“說得是呢。”

三公主聽着容澈的話,心裡卻是糾結不已,暄王和她的皇兄好似不對付,看起來曾經還結過仇。

北宮辰道:“繼續上歌舞罷。”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的太監一招手,旁邊的樂師便開始奏樂起來,原本還有些微妙的氛圍很快就被着樂曲聲所掩蓋住。

容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目光看向了這些舞姬,卻有些心不在焉。

此時的紀顏寧卻在朝薇苑裡翻箱倒櫃。

蘭嬤嬤在一旁問道:“公主,你在找什麼?”

紀顏寧抬頭看着她:“我回來的時候,身上可有其他的東西,比如玉佩,令牌什麼的?”

蘭嬤嬤眼眸微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笑道:“有!當時公主身上都是泥土和血跡,所以給公主換了衣裳,確實有玉佩什麼的,老奴想着既然是公主隨身攜帶的東西,必然是要緊的,便幫公主收起來。”

紀顏寧道:“還給我。”

蘭嬤嬤微微頷首,隨即從一旁的小柜子里將那兩樣東西拿了出來,遞到了紀顏寧的面前。

紀顏寧伸手接過,仔細端詳了一眼,確實是召北令和皇鯉玉佩,隨即便收了起來,貼身帶着。

蘭嬤嬤問道:“公主,老奴看着這玉佩和令牌質地都不錯,是皇上之前賜的嗎?”

紀顏寧搖頭,沒有回答蘭嬤嬤的話,反而問道:“這東西你沒給旁人看過吧?”

蘭嬤嬤笑道:“公主的東西,老奴怎麼可能會隨意給旁人瞧去?”

紀顏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不知道有沒有信了蘭嬤嬤的話。

今日宮內大殿有宮宴,北宮辰卻不想讓自己知道,她不用猜都知道,這場宮宴大概就是迎接魏國使團所辦的。

之所以不讓自己知道,估計是怕自己又鬧出什麼事情來。

紀顏寧倒是沒有心思再去鬧什麼事情,她現在身體仍是有些倦怠,自從挖出屍骨之後,她總是感覺腦子時常會有反應有些遲鈍,一閉上眼睛,有時候會冒出一些不屬於自己的記憶。

但是她知道,那些記憶應該是屬於之前的紀顏寧的。

是這身子專有的記憶。

紀顏寧懷疑,是不是自己把所有的屍骨都挖出來之後,沒有詛咒,自己也就不再是紀顏寧了。

她開始有些猶疑起來。

她攤開手掌看着自己的手,心裡莫名有一種恐懼感,這一年多的時間來,她已經習慣了現在的這個身體和現在的身份,若她不再是紀顏寧,又能是誰呢?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又開始陣陣的刺痛。

“公主,您怎麼了?”蘭嬤嬤看見紀顏寧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倒是緊張了起來。

室外的宮女聽到蘭嬤嬤的聲音,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蘭嬤嬤道:“喚御醫!”

“是。”小宮女急匆匆往太醫院的方向而去。

紀顏寧的額頭上冒出了絲絲的冷汗,目光卻變得越發狠厲起來,她想要的東西,決不能拱手放走!

在容嶙和蘇凝雪死之前,她是絕對不可能再出任何的事情!

“呃!”紀顏寧心口像是被什麼重物砸中一般,突然吐出了一口血。

同時呼吸終於變得順暢起來。

她苦笑一聲,抬手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對擔憂不已的蘭嬤嬤說道:“我沒事。”

蘭嬤嬤心中余驚未了,怎麼可能相信紀顏寧無事!

她可是還記得前些日子長寧公主昏迷了整整好幾日,所有的太醫都束手無策,皇上守着都瘦了一圈,這樣的事情,她可不想再發生第二次。

紀顏寧輕步走到了床邊,她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蘭嬤嬤扶着她躺了下來,然後幫她蓋上了被子,愁眉緊蹙,讓人去通知了皇上。

大殿內歌舞生平,時不時有大臣和魏國的使臣“比試比試”兩國之間的差距。

不過容澈要麼是不在意,要麼說出來的話倒是傷人,奈何他語氣真誠,旁人又無法尋他做錯,幾次三番下來,倒是無人想要自討無趣。

一個太監匆匆從旁邊走入了大殿之內,悄悄地來到了皇帝的身邊,附耳在皇上旁低聲說了幾句話。

皇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容澈看着北宮辰臉色的變化,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只是他們相隔太遠,這大殿之中又太過嘈雜,根本聽不到那小太監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竟讓北宮辰如今牽動心弦。

果不其然,等小太監的話說完之後,北宮辰便抬手讓歌舞停了下來。

他看向了魏國的使臣們,說道:“朕突有急事,先行離開些許,各位盡興才是。”

容澈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表情,說道:“比起招待本王眾人,想來皇上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北宮辰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淡淡地解釋了一句:“暄王乃是我們燕國貴賓,自當禮遇上乘,只是急事從全,還望莫要見怪。”

既然他都這般說了,容澈自然也不好再揪着不放,說道:“自然不會。”

大皇子眼眸微動,隨即站了起來,說道:“本皇子覺得與暄王極為投緣,不如本皇子敬暄王一杯。”

容澈輕笑一聲,倒是沒有推拒。

北宮辰急匆匆地朝着後宮的方向而去。

坐在主位上的皇后臉色卻有些不好,她倒是聽到了那太監所說的話,長寧公主突然吐了血,所以才讓陛下如此緊張。

明明是個從外面撿來的野種,倒是比自己的孩子還要上心!

皇后的眸子諱莫如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或許這長寧根本就是皇帝自己的親子,不過礙於身份,對外宣稱是義女罷了。

想到長寧的那張臉,她母親定然也不會差……

皇后越想越對長寧排斥起來。

北宮辰匆匆趕到朝薇苑的時候,紀顏寧已經躺下休息了。

他走了上前,輕聲對蘭嬤嬤問道:“怎麼回事?”

蘭嬤嬤只得將剛才的事情盡數都告知了北宮辰:“其實也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長寧公主要回了那令牌和玉佩,開始有些走神,後來就覺得心口痛,隨後就吐血了。”

北宮辰眼眸微沉。

此時御醫已經替紀顏寧診脈,起身對北宮辰稟報道:“陛下,公主只是急火攻心,才會吐了血,只要好好休息休息,再適當的補補身子,應當無大礙。”

北宮辰輕輕地嗯了一聲,隨即讓他下去開藥。

御醫額頭上微微冒出了些許的冷汗,現在太醫院裡的御醫們,沒有一個人敢前來為長寧公主診治的。

這病症奇怪不說,若是治不好,就怕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們給殺了,有何人不怕呢?

所以給長寧公主來診脈,當真是心驚膽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