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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爻沉默着,沒有反應,臉上也沒有任何錶情。

雲瀾小心地觀察着姜爻的臉色,試圖找到些許情緒流露,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這個年輕的小伙,正當她琢磨着是否要再說些什麼,卻見眼前的姜爻慢慢轉過了頭,忽然笑了。

“呵呵,又來了……”姜爻臉上雖然笑着,但言語中卻不無嘲諷。

“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蕭遠他還活着,想要見到他的話,就要我加入你們成為『靈御神使』,用我那特殊的體質幫你們做事?”

“這……”雲瀾一愣,一時說不出話。

“我記得,當初你們的首領還當著我的面,說什麼‘阿璃是找到蕭遠的唯一線索’,結果呢?其實那個時候你們早已知道蕭遠的真正身份和下落,只是為了繼續吊著我做你們的誘餌,才隱瞞不說吧?”

姜爻坐回了沙發,盯着對面雲瀾那張精緻的臉,語氣冰冷。

“從一開始莫名其妙地給我灌輸『凶獸之力』,到後續一系列的步步為營,為了讓我乖乖為你們所利用,你們的謊言還少嗎?或許之前刻意抹去蕭遠的存在,想必也是你們引誘我步入你們圈套的誘餌吧?而這一次,你們又打算用同樣的套路吊著我嗎?”

“……”雲瀾神色複雜地低下頭,一言不發。

“我已經無法再相信你們了。”姜爻搖搖頭,看向窗外雨幕中斑駁的來往人影。“或許你們的世界,本就不該是我這樣的凡人能涉足的。”

“……很抱歉讓你經歷了這些,但請你相信,我們並沒有像你說得那麼不堪。”面對着姜爻的怒氣,這次雲瀾反倒沒有氣惱,而是平靜地開了口。

“首領他一直都很關注你,也在暗中保護着你。西區別墅事件是個意外,而之所以沒有告訴你蕭遠的身份,也是怕刺激到你……如果當時我們告訴你蕭遠就是那隻被你親手打倒的尸鳩,你能相信嗎?”雲瀾看着姜爻的雙眸,一字一句說道。“或者說,你……能接受這個事實嗎?”

“……”姜爻的心中陡然一痛,不自然的別過頭,顯然雲瀾的話刺中了他內心那塊最敏感的地方。

“也許我們有些做事的方式讓你覺得不滿,但我們從來沒想過要害你,若不是這樣,首領他也不會將他貼身攜帶多年的‘玄武珠’交給你,也不會私下裡替你擺平你當黑客惹下的那些事。”

姜爻愣了愣,詫異地看了雲瀾一眼。

“這些年來,你因過去履歷的問題一直找不到工作,只能靠着見不得光的手段接單當黑客賺錢維生,雖然你算是比較有原則的,只是替一些打官司的委託人調查信息收集證據,沒有作姦犯科,但你的行為毫無疑問足夠你關進去幾年了,更何況上次你還侵入了秋水集團主服務器調查情報吧?”雲瀾直言不諱道。..

“你們都知道了……”

“你自以為是的那些小聰明,在國家機器面前都只是小兒科罷了。”雲瀾搖了搖頭,嘆息着。“本來這些話首領不讓我告訴你的,但我不希望對他有所誤會,也不希望看到你在這條邪道上越走越遠,到時候就算是首領也保不了你。”

“……就算用了這些小聰明,我也依然沒有救到蕭遠……”姜爻低下頭,將腦袋埋在了雙手中,發熱的頭腦漸漸冷卻之後,剩下的便是深深的悲哀與懊悔。

“我一直在想,當初蕭遠和我發的那條求救短信到底是什麼意思,原本我以為是他遇到了危險,希望我去救他,不過現在看來,這是他在徹底被控制、失去自我意識前的最後呼喊,希望我能阻止他,但我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甚至……還在最後害死了他……”

“那個……其實蕭遠他……”雲瀾看着眼前痛苦的姜爻,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她張了張口,但又很快想起了什麼,話說一半便生生止住,咬着嘴唇移開視線,迴避了面前男子投來的疑問目光。

“……怎麼了?”

“不,沒什麼。蕭遠……尸鳩他已經重入輪迴了,要知道妖類一旦交出部分魂魄,除非死去,恐怕一直無法擺脫被人控制的命運,我想……你最終還是幫到了他,他解脫了……”雲瀾喃喃說著,沒有看向姜爻,對方那悲傷的眼神讓她感到沉重。

“是嗎……”姜爻的眼神暗淡了一瞬,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真的希望能對蕭遠有所補償,那麼能做的就只有揪出操縱他的幕後黑手,但那名黑手可不是單憑你一個能逮到的,況且……你自己的危機也還沒過去吧?”雲瀾說著,看了眼姜爻鎖骨上的黑色刻印,嘆了口氣。

“其實你一開始猜的沒錯,我這次來的確主要是想說服你加入我們,協助我們一起調查『死亡遊戲』背後的真兇,但我也知道你需要時間冷靜……等你想通後再來找我吧,你應該知道找到我的辦法。”

雲瀾說著,站起身,但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包里取出了一枚物件,放在了姜爻面前。

“對了,這是首領讓我帶給你的。這個東西,我想……由你保管是最合適的。”

姜爻慢慢抬起眼,將視線移向擺在桌面上的那枚小小的掛件。

那是枚斷了一邊翅膀的,做工粗糙卻又曾被那個人小心呵護的,布谷鳥木雕。

『啪嗒……啪嗒……』

屋外的細雨漸漸轉大,最終變為滂沱大雨,將這座繁華的都市籠上了一絲蕭瑟。

雲瀾撐開傘,走出咖啡廳,剛走兩步又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眼落地窗內,那道肩膀微微顫抖的孤獨背影。

“哎……”

雲瀾嘆息着,抬頭望了眼陰雲密布的天空,隨後轉身,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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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那些條子沒查到我頭上?”

黑暗中,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男子捧着電話,緊張地在確認些什麼,而隨着電話中的報告,男子臉上那緊張地表情終於慢慢鬆弛了下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男子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將肥碩的身軀嵌在了辦公椅上,壓得椅子吱嘎作響。“那個姓廖的死了也好,就算警察查到了當年孤兒院的事,髒水也可以往死人身上潑,反正現在證人死的死瘋的瘋,再怎麼查也沒我的事。”

放鬆下來的男子點了支煙,噴了口煙圈,說道。

“嘖,早知道會搞出那麼多破爛事,當年就不該指使他們去搞孤兒院那塊地皮,現在可好,錢倒沒賺着,倒差點把自己給栽了。”

男子忿忿不平地說著,又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連忙問道:“哎對了,『那件事』……風聲沒走漏吧?之前好像有個小混蛋侵入我們集團主服務器,沒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吧?”

男子說著,看了眼桌面上的某張照片,照片上的青年男子白凈清秀,那雙眼睛雖然看上去有些睡不醒的樣子,但目光中卻透着堅定。

“嘖……還是不行,要是『那件事』被條子知道,我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保險起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小子給做了,免得節外生枝……喂喂?你在聽嗎?喂喂……?”

『滋……滋……』

一直刺耳的雜音後,電話中突然沒了聲音。男子罵了一聲,隨手扔了手機,靠在皮椅上抽着煙。

他回想起半個多月前那個神秘到訪的人物,也親眼見識到了對方那令人戰慄的絕對力量,那已經是遠遠超出他認知範圍的存在,他絲毫不懷疑對方只要動動小指頭,他便會在頃刻間屍骨無存。所以,他屈服了,屈服得無比徹底,別說讓他提供別墅配合藏屍,甚至是挑選受害者,將受害者引誘向鋪設好的死路這種出賣良心之事他都做得義無反顧。

當然,他本來就沒什麼良心,只是後來『死亡遊戲』鬧得那麼大,害得差點連累到他,這倒是他沒想到的。

“真特么背啊……怎麼凈讓老子碰上這些破事,那傢伙是人是鬼?不,管它是不是人,老子可再也不想遇上了……”男子正嘀咕着,一回神,忽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面前竟然站着一個人影。

“誰!?”男子大驚,但當他看清面前那道黑影的容貌時,臉上的表情從警惕,到驚訝,最終又演變成了一種畏懼的諂媚。

“啊……是、是您啊……失敬失敬。”男子堆着笑臉,連忙想要起身迎接,卻尷尬地發現自己那肥胖的身軀卡在了皮椅里,一時出不來。

“抱、抱歉……今兒怎麼只有您一個?那位大人呢?”男子一邊掙扎着,一邊轉着眼珠瞥向四周,只是似乎並沒有看到那名令他心驚膽戰的傢伙。

“呵呵,一點小事而已,不需要勞煩我家主人。”柔媚的女聲幽幽傳出,卻聽是那人影笑着開了口。“這次的事就告一段落吧,之前你配合得不錯,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位大人還要啥要求儘管說,在下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男子抹去了冷汗,猥瑣的視線悄悄上下掃着面前的倩影,連連獻媚。

“哦~那可是你說的哦。”人影說著,伸出了芊芊玉指朝着男子眉心一點,男子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眼神便陡然一滯,臉上的猥瑣尚未褪去,他的身軀便軟趴趴地癱倒了下來,再無聲息。

“收了你這條賤命,真是髒了我的手……”人影冷冷地拋下一句話,隨後拿起桌面上的那張照片,鮮紅的指甲輕撫着照片中那個清秀男子的臉龐。

“有意思的小傢伙,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些什麼能耐吧~”

黑暗中亮起了一團藍色的火焰,慢慢越擴越大,最後呈星火燎原之勢吞噬了整個屋子,而印着姜爻頭像的那張照片也在烈火中飄搖而落,漸漸扭曲,最後和屋內的物品與屍體一起……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