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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吃越香,越吃越辣,越吃越是停不下來——

不一會,整盆魷魚就被他吃完了,口腔像是着火了一般,他又自己動手舀了一碗晾涼的白粥,就着涼拌的野菜又吃了起來。

那白粥熬得功夫十分到家,軟糯清香,米水交融又分明,野菜清香爽口,居然絲毫沒有苦澀。

李叔這會吃得那是心滿意足,肚子都圓滾了起來。

“老李?我這外甥女手藝怎麼樣?”花大舅見老李叔吃得滿嘴都是油,暗暗咽了一下口水,心翼翼地問道。

老李叔摞下了筷子,這才重新打量了一下花滿溪,雖然瘦是瘦了點,但是勝在手腕有力,做事又細緻認真,有條不紊,倒是個做掌勺的好料子。

可惜了,是個女娃子,雖然做掌勺不行,但是做個幫廚,還是可以的,正好他這年紀也漸漸大了,需要個人幫忙。

“花老大,你這個外甥女不錯,我收下了。你們家什麼情況我也清楚,拜師禮什麼的也不用了,只是我先跟你說了,教你做菜倒是可以的,只是女孩子,總是不能掌勺的,你跟着我做個幫廚,工錢不會少你的,日後誰繼承了我的衣缽,你也還給他做幫廚。”老李叔也是個實誠人,先把話說開了。

“謝謝老李叔了。”花滿溪見有機會掙銀子了,當即喜出望外,上前朝着老李叔鞠了一個躬。

“你這傻孩子,還叫什麼老李叔,趕緊跪下叫師傅啊。”花大舅趕緊上前拽了拽花滿溪的衣擺,低聲提醒道。

“哦,對對。”花滿溪尷尬一笑,趕緊依着規矩跪了下來,恭恭敬敬地朝着老李叔跪了下來,又接過大舅母沖的粗茶,將茶杯遞給了老李叔,喊道,“拜見師傅。”

老李叔性子嚴肅,不是嬉皮笑臉的人,接過了花滿溪遞過來的茶水,淺淺嘗了一口,只叮囑道:“你這個徒弟我是收下了,明日開始,便來我家裡練練刀功和基本功,我過幾日就有一分差事,帶你去長長見識。”

“謝謝師傅。”花滿溪誠心誠意道。

“起來吧。”李叔將茶杯擱在了一邊的舊桌子上,又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沾滿了油漬的破舊本子,上前遞給花滿溪,“這是我這些年來做菜的一些想法和心得,聽說你識得字,你可以看看。”

身為一個大廚,最喜歡的自然是菜譜之類的東西,花滿溪本來淡淡的神色頓時就亮了幾分,畢恭畢敬地接過了那箇舊本子,再次誠心誠意道:“謝謝師傅。”

花大舅和大舅母見拜師的事兒居然成了,高興萬分,做大廚,那可是一個好進項,哪怕花滿溪只是做了個幫廚,可是工錢也不少,這丁家的銀子就算這個月掙不出來,有了這層關係,也可以先向李叔借一些了,家裡再東拼西湊一些,總歸不能讓滿溪嫁給那個丁二娃!

送走李叔後,花大舅一家子都一掃這兩日的低落情緒,也低聲說起了笑來,唯獨二舅母帶着花桑桑和花柏,忿忿不平地回到了家中。

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死丫頭居然還有這分本事,一個女娃子竟然能夠拜了李叔為師傅!

這會他們跟李叔攀上了關係,指不定真能借來銀子還了丁家那定親禮了,他們還了錢,那大壯這門親事,就絕對不成了!

二舅母急得喉頭直上火,她可是收了她嫂子的媒人錢的,若是這親事說不成,這錢又要吐出來。

不行,不能讓花滿溪跟老李叔做成這師徒!

這邊花滿溪剛剛拜了師,心情頗好,點了一盞昏暗的燈,認認真真地研究着李大叔給她的那箇舊本子。

雖然她對自己的廚藝有十足的信心,但是廚藝這東西,是學無止境的,眾口難調,即便是再牛逼的廚師,也要根據壞境和地方口味做菜,她初來乍到,不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喜歡什麼樣的口味,既然有參考資料,肯定是要認真鑽研的。

正看得入迷,本來關着的窗戶卻不知為何啪的一下被打開,一陣冷風灌了進來,噗的一聲吹滅了她那搖搖晃晃的燭火。

狹的房間陷入了黑暗,花滿溪揉了揉眼睛,正要重新點燃燈火,卻敏銳地察覺到,房間里多了一個人的呼吸!還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花滿溪頓時就繃緊了身子,她僵硬着脖子,目光定定地看着門口,可惜這門因為要研究菜譜,倒是讓自己拴上了,就是自己跑過去摸索到門栓把門打開,說不定都成了來人的刀下亡魂了。

來人能夠悄無聲息地潛進院子里,又不過一瞬就從窗口鑽了進來,定然是個練家子,她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村姑,還不是一個手指頭就將她捏死了?

花滿溪緊張不已,腦子裡飛快地盤算着,若是大聲呼叫,將大舅他們叫起來,說不定沒有救回自己,反倒連累了大舅他們被殺人滅口——

兩相計較下,花滿溪深深呼吸了一口氣,顫着聲音開口道:“壯士,我家中家徒四壁,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還欠了一屁股的債,求求壯士高抬貴手吧,若是不嫌棄,家中還養了幾隻土雞,壯士帶走打打牙祭吧。”

她話音落下,卻聽得黑暗中響起了一道幾不可聞的嗤笑聲。

花滿溪還沒有聽親切,只覺得眼前一晃,桌子上滅掉的燈火又重新亮了起來。

搖晃的燭火中,她看清了來人的模樣,竟是今日在山上遇見的那個美男!

“姑娘不要害怕,徐某被人追殺,又中了毒,逼於無奈才跟着姑娘回來的,絕不會傷害姑娘的。”徐錦非矜貴的眉眼此時已經慘白無比,開口後猛地又吐出一口黑血來。

花滿溪還沒有反應過來,本來站着的人,頓時就軟乎乎地倒了下去。

花滿溪眼疾手快,趕緊上前抱住了他,卻差點沒被這人高馬大的傢伙壓個半死,她費了吃奶的勁兒,將徐錦非又拖又拽的弄到了床上,抽出雙手後,只見手上滿是黏黏糊糊的血跡。

她又使勁將這人反轉了過來,見他背上的衣衫都已經透出血水來,黏連着受傷的血肉,十分的慘不忍睹。

就這模樣了,居然還能跟着她回家,藏起來,直到天黑才摸進房間來求救?這人的忍耐力,也是真厲害!

花滿溪嘖嘖稱奇,趕緊躡手躡腳地打開了房門,到灶房裡打了一盆熱水。

先用剪刀心翼翼地將他背上的衣衫剪開,又用熱水將他背上的傷口清洗乾淨,最後才從桌子上將大舅母從郎中那裡討來給她敷傷口的草藥泥敷到了他背上的傷口上。

一時半會找不到乾淨的絹布給他包紮,花滿溪沒法,只得讓他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了。

她收拾了一下,打算用凳子拼起來,將就着睡一晚,卻不想剛躺下來,床上就響起了咳嗽聲。

花滿溪被這咳嗽聲驚得那是心驚膽戰,她趕緊撲了過去,緊緊地捂住了徐錦非的嘴巴。

“大哥!這是在別人家裡!我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啊!你能不能自覺點!”花滿溪壓低聲音自言自語道。

然而,她話音未落,被她捂住嘴巴的徐錦非卻突然睜開了雙眸,冷厲銳利的眸光緊緊鎖在她的臉上,帶着一股強烈的殺意。

花滿溪被他這猝不及防的死亡注視嚇得一個激靈,急忙鬆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改用食指抵在自己的唇邊,心翼翼地作了一個噓的動作。

徐錦非的眸光頓在花滿溪塗滿藥膏的臉上,這才記起自己身在何處,他收回了眼裡的冷意,瞬間換上了柔和的眸色,啞聲道:“姑娘別怕。”

“別說話,就這樣趴着,別轉身,你背上敷着藥膏。”花滿溪生怕吵醒花大舅一家人,壓低聲音叮囑道,“你是不是渴了?我給你倒水?”

徐錦非看着花滿溪那滿臉黑乎乎的藥膏,內心極度的掙扎,好半響才糾結萬分地開口道:“我餓了。”

三更半夜的,還要給他弄吃的?她這是救了人還是撿了麻煩啊!花滿溪真想翻臉,可是這人來頭肯定不簡單,還有殺手追殺着,要是鬧大了,萬一將殺手惹來花家——

算了算了,不就是做頓飯嘛。

“那你要吃什麼?是吃飯還是吃——”

“我想吃肉。”花滿溪卡在喉頭的白粥兩個字還沒有吐出來,徐錦非已然一本正經地開口道,“殺只雞,剝皮去油,細火慢炖,最好配上滋補的藥材,少放鹽。”

花滿溪:“”他當她這是開飯館的嗎?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不是她家裡的廚娘吧?這人能不能認清現實!

“大哥,這是我家裡,我家裡很窮——”花滿溪強行擠出了一個笑意,盡量和氣道,“所以你能不能降低一些要求?你現在受了傷,吃碗白粥,是最好的——”

“這個玉佩你拿着,待我養好傷,可以換一百兩銀子。”徐錦非從腰間取出了自己下午沒有送出去的玉佩,將他放在了花滿溪的手心。

一百兩銀子!一百兩銀子!眼下為了五兩銀子寸步難行的花滿溪雙眼放光,這世上,再沒有比銀子再好的東西了!

“大爺,你等着,我馬上去殺雞!”花滿溪麻溜地將玉佩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