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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五日里,陳王的燒沒有退下來。

鎮國公夫人為了顯示自己家對陳王的盡職盡責,以六十高齡的身軀,親自奮戰在照顧病人的第一線。

從早到晚,從天亮到天黑,簡直比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還要盡責。

但陳王卻一直都沒有醒來。

太醫的臉色也一天比一天凝重,“不該啊!殿下脈象都是好的,只是體溫過高,照道理而言,吃了葯這燒就該退了。”

但吃了葯毫無用處不說,居然還越燒越高了,這可怎生是好?

這下,連陛下都驚動了。

到底是自己親生的兒子,還長得那麼英俊絕倫,陛下對陳王,也是有幾分父子情的。

所以聽說這孩子五日了都沒有醒,燒也沒有降下來,心中還是一急,“這些庸醫,不過就是落個水而已,怎麼就連這個都治不好?”

陛下很想去親自看王一下陳王,但好巧不巧,今日就是他和薛長安共編的全詩詞集選發布的日子。

國子監內已經張燈結綵,連綉台都搭好了,就等着他親自去賜書呢!

他身為一國之君,怎麼好出爾反爾,那該多傷那些孩子的心啊!

自己的孩子是寶,人家的孩子難道就是草?

不!

陳王的傷不過身體髮膚之傷,比之心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再說,自己也不是太醫,去了又不能治病,也不過只是干著急罷了。

陛下深深覺得,自己是個為國為民的明君,為了百姓子民,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顧不上了,也實在無愧於列祖列宗了。

他嘆口氣,又抹了抹眼角的老淚,打發自己身邊的王公公去一趟鎮國公府,“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問問鎮國公,害得我兒落水那個書童到底找着了沒有?光天化日,居然敢謀害龍嗣,簡直是不把朕放在眼裡。”

王公公問道,“陛下的意思,那是要徹查此事?”

陛下大手一揮,“查!徹查!徹徹底底查清楚!謀害龍子,這是不滿朕的施政,這是想要謀逆啊!必須查!”

真是越想越氣,“查出來後,不管什麼身份來里,都給我立刻砍了!”

王公公道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遙遙聽到裡面陛下大聲疾呼,“若是陳王好不了,你也不用回來。”

王公公抖了抖肩,小腳步加緊跑了起來。

哎呀,天子之怒,真的好可怕啊!陳王殿下,老奴來了,您可以千萬要挺住啊!

送走了王公公,陛下仰天長嘆,“睿兒啊,你等着,等父皇處理完這些國事,就馬上去看你。你等着!”

嘆完後,他心想,“等會兒是穿綉坊新送過來那件龍袍呢,還是穿個便服以示朕平易近人?”

薛琬當日回到靖寧侯府後,就被侯夫人叫了過去。

侯夫人雖然沒有到場,但也有不少閨蜜朋友,早就將那日薛琬所出的風頭派人知會了她。

陳王落水的事,是在眾目睽睽下發生的,消息傳得快,也造就到了她耳邊。

侯夫人原本是想要藉機懲治一下薛琬的,誰叫她居然膽敢去見那個該死的李寡婦,她現在也懷疑,李寡婦之所以敢硬氣地和她談條件,說不定就是薛琬教的。

但薛琬滴水不漏,實在讓人找不到錯處。

她總也不好無緣無故地罰隔了房的侄女,說出去不體面。

侯夫人只能罷了,但心裡那股氣卻是不能消掉,還是吩咐了手下,“這幾日望月閣那邊就不用太周到了,還有,拘着那丫頭一點。”

言下之意,望月閣的飯菜就不用精細了。

望月閣那邊的人要出門,也給攔回來。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懲罰吧?誰叫那丫頭得罪了她呢!

小花氣呼呼地對薛琬說,“小姐,我不過是要出去買個山楂餅,門子居然攔着不讓我出門,這都是第三次了!侯夫人這回太過了啊,我看,得去太夫人那走動走動才好。”

伙食不給好的沒關係,有錢能使鬼推磨,望月閣的人又不傻,私下裡偷偷地買一些,吃得比侯夫人給的好多了!

但不讓出門真的很過分啊!

底下周婆子的小孫子生病了,但孩子隨着父母在南庄,周婆子想去看望一下小孫子也被攔了回來。

侯夫人這分明就是以權謀私,用權力壓迫人!

薛琬算了算,自從那日從鎮國公府回來已經有五日了。

陳王的燒還不曾退。

那是當然不會退的,因為她還沒有給解藥。

也只有陳王那傻小子才會天真地相信,他發燒是因為腋下藏着她送的那個鐵球。

鐵球裡面就算真的裝了熱炭,也暖不了多少時辰,何以能讓他持續地燒五天?不可能的。

他之所以高燒不退,不過是因為那日她偷偷給他吃了點東西。

那東西無毒無害,也不會傷害心脈,只不過是讓人皮膚表面發熱而已,能做到發熱的假相,是從前千機司的秘葯。

她因為知曉配方,所以在有錢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將千機司那些奇奇怪怪的葯都配上了一份,帶在身上。

不論去哪,都帶着,以防不時之需。

陳王的燒,必須要有她給的解藥,才會退下來。

也就是說,她必須要想辦法出去一趟,至少要將解藥交給蕭然,他和李舒澤最近如膠似漆,最有機會見到陳王。

小花抱怨道,“小姐,你在聽我說嗎?小姐?”

薛琬沖她笑笑,“我以為你跟了我那麼久,這小小的靖寧侯府已經困不住你了呢。”

她從懷中摸出幾個瓶瓶罐罐,“望月閣的人不能出門,那就不出去好了。侯夫人自己的人難道也不能出門嗎?”

小花眼睛一亮,“對呀,我怎麼沒想到?我小花也算是有一技傍身之人,怎麼能被區區的門禁所困呢?”

她三兩下就將自己化妝成了侯夫人屋裡的丫鬟彩雲的模樣。

薛琬搖搖頭,“不行,有些太粗糙了,只有三分像。”

她嘆口氣,“這門手藝,倒是容易入門,但想要學好,卻要花費許多功夫。你還得慢慢學。我來吧!”

片刻之後,小花看着銅鏡中但自己,嘖嘖稱嘆,“我現在可比彩雲還要彩雲了。”

薛琬笑着將一個瓶子交給了她,“你先去找你的十一哥哥,將這東西交給他,他看到了就會知道應該怎麼用。”

她接著說,“等事情辦完了,隨便你去買山楂糕也好,還是去逛茶樓也罷,只記得不要太晚回來就行。”

小花問道,“小姐你不出去?”

薛琬笑笑,“我出去的,但不和你一塊兒出去。”

她臉色歡愉,面上喜滋滋的,“今日國子監有大喜事,父親讓我跟他一塊兒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