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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夫人早就準備好了換下的外衫,三個人不一會兒就重新裝扮過。

她笑着對薛琬說道,“好孩子,我和你二伯母有些私房話要說,你就在這裡先等着。若是閑着無聊,也可以去我院子里逛逛,這時節正好花紅柳綠,還挺好看的。”

因只是換衣衫,所以沈氏和薛琬都不曾帶小丫頭過來,最是方便來個偶遇什麼的。

薛琬心裡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自然恭敬地說道,“好。”

梅夫人的梅園,前世她也曾來過。

不過那也是七八年之後的事了。

肅國公府未來的七八年內,會接連折損兩位肅國公,所以,八年後,連澈便成了年輕的肅國公大人。

連澈被陛下所重用,參與到了許多機密事件中,便有了時常需要與千機司對接的機會,有時,她也會遷就他,深更半夜跑到肅國公府來與他密談。

那時的梅園是一座空置的院子。

梅夫人在丈夫死後受了打擊,自己一個人搬去了清凈的佛堂,整日里青燈古佛常伴,不再留戀這紅塵人世,也再也不聽戲了。

薛琬看着梅園如此盛景,一時想到了幾年之後的蕭條,只覺得萬物無常,心中凄涼得很。

她心有所感,不禁低聲嘆息,“唉!”

身後傳來清冷的聲音,語氣裡帶着些許困惑,“你有煩惱?”

薛琬身子微微一顫,她知道,是連澈來了。

連澈一身青色衣衫,高挺的身材下,稱得他像一株剛直不阿的青松。

他的五官分明是俊美柔和的,和他母親梅氏很像,但氣質卻清冷異常,讓人生出一種天然的距離感。

這個人不好接近,更不容易親近。

這是前世薛琬第一次見到連澈時的感覺,雖然恍隔一世,時間上也有了差別,但奇怪的是,這種感覺不曾變過,依然如舊。

連澈,是個不好接近的人,根本不容易親近起來。

也幸好,她沒有打算要和他怎麼樣。

前世那些相交過的人,有些是她寧死也要追回來的兄弟,比如蘇十一。

有些是剪不斷理還亂,一時想要得到,一時卻又輕易放棄的,比如陳王。

但有些人,惹上了恐怕是個麻煩,她怕甩不脫,所以寧肯不要再相見了,就像連澈。

但命運這種東西,真的蠻玄的。

雖然因為她的到來,許多事發生了悄無聲息的改變,可該遇到的人,卻一個也沒有錯過。

薛琬又忍不住低嘆一聲。

連澈的眉毛不由皺了起來,“你有很多煩惱?”

薛琬這才察覺到他對自己說話時的不同尋常。

他沒有問好,也沒有自我介紹,直截了當就開始發問,就好像並不是第一次見面那樣。

當然,剛才二伯母有說過,他們小時候曾有過一面之緣。

可她當真都不記得了。

連她都不記得的事,那就應該不是什麼印象深刻的會面,最多也就是一同參加過某個人的宴會,曾偶然擦而過,最多也就是點過頭微笑過。

不會再有什麼了。

但他的表現卻有些奇怪……

連澈的眉頭皺得更深,“你怎麼了?”

薛琬一愣,轉瞬之後就已經恢復如常。

她假裝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一臉茫然地問道,“這位公子在說什麼?我為什麼聽不懂?”

一般女孩子最薄的臉皮,在她身上不存在的。

她可是實戰經驗豐富的千機司女主,厚顏無恥四個字,她比任何人都會演。

連澈目光有一閃而逝的暗光。

他也恢復了冷淡神色,假裝自己方才並未發問過,“在下連澈,不知道這位xiaojie是?”

薛琬福了一身,“我叫薛琬,我父親是薛世安。”

連澈毫不意外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原來是薛xiaojie。”

他頓了頓,“今日薛xiaojie是跟着沈姨母一塊兒來的吧?”

沒有問起別的,而是問了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可見這位連澈公子對自己毫無意思。

薛琬放了心,忙道,“是。”

她心情微松,眉梢眼角都少了緊繃神色。

連澈看了看自己的腳尖,然後抬頭說道,“我來看看母親,既然她有客人在,那我晚上再來。”

他衝著薛琬露出一個淺淡到幾乎沒有到微笑,“若是薛xiaojie待會兒見了母親,還請幫忙對我母親告知一聲,免得她擔心。”

說罷,他便行禮告了辭。

薛琬望着連澈逐漸遠去的背影徹底放下心來。

他沒有看上她,與她預料的一樣。

許是聽到外面的動靜沒了,屋子裡的兩位夫人待不住了,門微微動了。

薛琬連忙肅整自己的表情,仍舊是一副端莊大方的模樣,只是神色中添了一分恰到好處的惆悵。

她不想讓一心為她張羅的沈氏為難。

嗯,是連澈看不上她的,和她可沒有關係。

沈氏知道這結果必然會有些遺憾,可對方想比自己,確實不論身份地位還是別的什麼,都要高出不少。

高攀不上,其實也是正常的。

沈氏儘力了,便也不會太難受。

而她不僅能夠得到解脫,適當表現出來的遺憾感,還能讓沈氏近期斷了再給她相親的心思。

豈不是能得到一段時間的清凈?

簡直是完美!

沈氏比梅氏着急,但她還是知道分寸的,忍住了絕口不提,打算等回家的路上再好好問。

梅氏相比之下就更加坦然了。

她的兒子澈哥兒十分出眾,在皇城是數一數二的名門公子,不怕找不到媳婦的。

而且,她方才隱約從薛琬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絲若有似無的惆悵和失落,那應該……是澈哥兒沒有看上那姑娘吧!

三個人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重新回到了花廳里。

因為沒有耽擱什麼時間,也絲毫都不曾引起在座任何人的懷疑。

酒足飯飽,又閑聊一會兒,恰好有幾家夫人有事先行離開。

沈氏心急,便也藉機帶着女兒和侄女兒告辭。

梅氏笑着送了她們幾個出了花廳。

才剛上馬車,沈氏就迫不及待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到底怎麼樣?”

薛瓔掩嘴笑,“母親,瞧您說話急的,什麼怎麼樣?誰怎麼樣?”

薛琬卻很清楚沈氏問的是什麼,她垂下眼眸,低聲說,“好像,沒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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