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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不多管閑事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法則。

但這裡是郴州,蕭然的老家,出於某種本能,薛琬覺得有必要問個清楚。

問問又不會少塊肉。

夥計瞅了薛琬一眼,大概是對面的幾位姑娘都太漂亮了,讓人忍不住收起了壞脾氣了。

他居然嘆口氣說道,“郴州府的生意沒法做了,上頭苛捐雜稅就算了,如今商會也開始吃人了。我們老闆被逼死了,估計對面幾個店的也快了。

這不,都在想出路呢,這個時候誰還有心思做生意啊?”

說的是生意上的事。

那就和郴州蕭家無關。

郴州府吃不上飯也不打緊,了不起再回船上罷了,反正也就再忍兩個白日,就到江南書院了。

薛琬邁步剛要走,卻看到沈氏的腳步停了下來。

沈氏雖然嫁入侯府多年,但骨子裡卻還是個生意人,對這些事特別敏感。

何況她父親在江南做生意,郴州離家不遠,也算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她得知道原因。

魏玳瑁也是一樣的想法,她外家也是皇商出身,雖然佔了個官字,可到底也還是做生意的。

那夥計搖搖頭,“郴州商會上個月開始頒布了幾條商令,強令各家提高稅賦,將除了交給官府之外的,上繳給商會,作為商會未來的發展基金。

這也就算了。

士農工商,商人的地位本來就不高,交點錢給商會也算是有個庇護之所。

但誰成想,商會卻還要各家交上自家生意的秘方,這,這也有點太欺人太甚了!

我們大富貴除了幾個特色小菜外,還有著名的富貴春釀,這都是祖輩傳下來的配方,怎麼可能說交就交了?

老闆不肯,和會長爭執了幾句,居然就讓人套了麻袋給打了個半死!

氣憤交加,三天前,老闆去世了。

所謂兔死狐悲,老闆沒了,其他的商戶也都害怕得很,又不服氣不甘心,所以就聯合起來罷工了。

算起來,今日是第三日。

你們別說到大富貴,就是去別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做生意的。”

沈氏略有些驚訝,“這年頭,一個商會會長都能有這般能耐了?”

江南富庶,是做生意的人的天堂。

也和夥計說的那樣,因為沒有什麼權勢,地位比較低,所以自發組織了商會尋求庇護。

算是和政府談判時候的籌碼。

畢竟一方經濟命脈都掌握在商會的手裡,若是真的像今日這樣,所有的商家都不做生意,對一方的財政收入也是大有影響的。

可商會再厲害,也是一個為了全體商人尋求利益保障的地方。

居然會有商會橫着來對方自己人的。

要一個商人交出自己的配方秘方,那可是人家安生立命發家致富的基本啊,那怎麼可能?

很多家老字號的秘方,都是祖傳的,幾代幾代傳下來,代表的是老祖宗。

誰敢告訴外人配方?

一旦商會搜集到了這所有的秘方和配方,就等於可以隨時奪走他們的事業。

那誰敢?誰願意?

這簡直是巧取豪奪!

夥計哼了一聲,“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那商會的會長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但背後可是……蕭……”

話音未落,從裡面鑽出來個大漢來,“你胡說八道什麼!還不趕緊關店?”

說罷,那大漢上前來說道,“幾位客官不好意思了,我們這裡不做生意。”

這是要趕人的意思。

沈氏倒也不強留,帶了人就離開了。

果然和夥計說的那樣,整條街的商鋪雖然有的開着門有的關着門,但卻都不肯做生意。

就連賣菜的也都沒有一個。

回到了船上,沈氏嘆口氣說道,“原本今日要帶你們吃頓好的,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

殿後的小朱這時候回來了,他是個生意人,也會和人打交道,剛才找了家問了問,就將事情都問出來了。

他搖頭說道,“這裡商會的會長,是建安侯府蕭家的人,蕭家可謂是郴州城裡的土霸王了,沒有人敢惹。”

薛琬心念一動,商會的會長沒有這個膽子逼死人,那就是說,這是蕭家人的授意。

蕭家老爺子不管事了,如今的郴州蕭家都是蕭然的二叔在做主。

那人野心勃勃,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麼。

但不論做什麼,應該都不是好事,畢竟如今都逼死了人了。

沈氏說道,“這裡的商家已經三天不營業了,再過兩日,民眾就要怨聲載道,官府就不得不要出面管了。

可是官府,還不是都聽蕭家的話?

胳膊肘擰不過大腿,我怕這些人還要再吃虧。”

做生意的人,是很弱勢的。

哪怕混成了皇商有了點體面,但也難免要看那些權貴們的眼色。

郴州畢竟天高路遠,這種事是傳不到皇城去的。

薛琬卻低聲說道,“我和玳瑁在氣墊船會有個朋友,如今在京兆府程謹之大人門下做事,他叫蕭然,就是出自郴州蕭氏。”

她頓了頓,“我想寫封信給他,好叫他知曉這裡發生的一切,若是他能約束一下家人,就好了。”

沈氏想了想,“哦,對對對,侯三公子的什麼氣墊船會!”

她忙道,“那你趕緊寫,趁着還未行船,我派人送去此地的驛館。”

薛二老爺問道,“是程謹之手下的蕭然?”

他擼了擼鬍子,“哎呀,這蕭公子最近在陛下面前很紅啊!”

朝廷里的事,薛二老爺消息也是很靈通的。

特別是蕭然最近是陛下面前的紅人,幾乎人盡皆知了。

他瞅了眼自己的女兒,心裡想,自家女兒也大了呢,是時候要說親了。

薛琬的信很快就寫好了,沈氏派了小朱親自去的驛館。

沈氏笑着說道,“小七很聰明,沒有寫蕭然收,而是寫了別人的名字。”

若是驛館的人看到信是寫給蕭氏子弟的,說不定要扣留下來,交給蕭家的人。

但寫給別人,就基本上沒這個隱憂了。

薛琬笑笑,“王翰,也是京兆府尹程大人的得力助手,他和蕭然交好,寫給他轉呈也是一樣的。”

她悄悄瞅了一眼薛玥,只見五姐姐的小臉有些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