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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悅的聊天總是會讓時間過得飛快,玉歆玲只覺得還沒聊多久,阮釋皖就被阮措叫走了去,美其名曰:有國家大事相商。

幽怨地目送阮釋皖離開,太后無力地朝她招了招手,“丫頭,來,到哀家這來。”

玉歆玲走過去坐在床沿上,輕輕握着太后有些冰涼的手,“奶奶的手好冷哦,玲兒給你暖暖。”

太后擺了擺手,道,“不用費這個心,哀家也算是油盡燈枯了。”

“奶奶瞎說,”玉歆玲細細地為她搓着手,柔軟溫暖的小手輕柔地捂着太后那雙因養尊處優保養得極好的手。

太后似是嘆了一口氣,手有些顫抖地伸向玉歆玲,輕而無力地撫着她的小臉,笑道,“玲兒今日可真是好看啊!是特地打扮了一番么?”

玉歆玲手貼在太后手背上,臉輕輕蹭着太后的手心,“是呢,來見奶奶可是大事,可惜玲兒回來得趕,不然非得齋戒三天才敢來看奶奶呢!”

太后呵呵地笑開了,“你就會耍嘴皮子逗哀家,”頓了頓,看着玉歆玲的眼光又柔了許多,“真好啊,哀家還能看到你,這心愿啊,也該了了。”

“奶奶還沒看到人家及笄呢,人家還沒穿漂亮的婚服給你看,你心愿哪裡就了了?”玉歆玲嘟囔着嘴一臉委屈的樣子。

“奶奶也想啊,奶奶還想看到昭陽及笄,想看着你們兩個出嫁,”太后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眼角有些濕潤。

“奶奶不要離開,”玉歆玲趴下來,輕輕地趴在太后腰上,“昭陽,她還沒回來呢……”

太后撫着她的發,岔開話題道,“宋姑哪去了?”

“方才摘了幾朵秋月來,勞煩宋姑去煎藥了。”玉歆玲趴着不動,有些哼哼唧唧道。

太后眼神一閃,爾後淡淡地笑開來,“你有心了,如此,以後昭陽有你哀家也放心,”見玉歆玲還想駁她,又似是輕鬆地說道,“既然玲丫頭帶來了秋月,那哀家肯定會好了。”

玉歆玲一聽才樂了,“那是,人都說秋月可治百病,我還特地尋了滋補的古方來,奶奶很快就會好了。”

可哀家這不是病啊……太后眸光一閃而過的悲苦,卻又解脫一般笑道,“丫頭今天特地打扮了來,哀家還沒仔細看你這身衣裙呢!來,站起來轉一圈看看。”

玉歆玲一聽來勁了,坐起來兩眼亮騰騰地看着太后道,“奶奶也覺得好看嗎?”然後不等太后回答,一蹦噠跳下床站到床邊的地上去,“我轉給你看哦,這裙擺可別緻了,”說罷揚着琵琶袖轉了起來,大擺的荷葉裙邊似花般轉開來。

太后被她的反應逗得直樂,門外,宋姑端着一碗甘香的汁水進來,“公主,湯汁煎好了,您呀,先別急着轉悠,當心碰到湯汁燙着了。”

玉歆玲停下來回眸看着宋姑手中端着的托盤,蹦噠着跑過去道,“辛苦宋姑了,讓我來餵奶奶。”

“哎,”宋姑避開玉歆玲要接湯藥的手,笑道,“好好好,這個先讓老身給你端着啊,你只需將湯汁喂太后喝就好了。”

說罷一手拿住托盤,一手拉着玉歆玲走了進去,待將太后扶起來坐好以後,玉歆玲舀了一勺湯汁仔細地吹了幾吹,才送到太后口中去,看着太后喝下去,她盯着太后毫無變化的表情,細聲悄悄問了句,“奶奶,苦不苦呀?”

太后樂了,笑道,“不苦不苦,湯汁都被你吹甜了。”

“這樣呀,那我多吹幾下,”說罷又仔細地吹涼那一勺湯汁才送到太后口中去,太后被她認真的小模樣逗着了,心情極好地喝完了玉歆玲喂來的湯汁。

喂完了湯汁,玉歆玲又嚷嚷着要自己把湯碗拿去小廚房,留下宋姑和太后無奈地笑着。玉歆玲一路跑到小廚房去,惹得廚房的奴僕趕忙下跪行禮。

“都起來吧,”玉歆玲抱着碗,走向了一旁站在煎藥爐邊的侍女,“方才宋姑煎的葯可還在?”

“回公主,還在,”那侍女退在一旁,指了指那丹青色的爐子,“剩下的葯都還在那呢!”

“唔……你去拿個碗和勺子舀些出來。”玉歆玲小心地打開爐子的蓋子,靈芝的香氣很清新,她看着侍女小心地斟出一些湯汁來,小小地咽了咽口水。

玉歆玲小心地接過侍女端過來的那小半碗湯汁,拿勺子喝了一口,苦得她直皺眉頭,想了想,她又舀了一勺衝著湯汁吹了幾吹再喝了一口,依舊苦得小臉扭曲,一口含下侍女遞來的蜜餞兒,又尋了幾顆蜜餞兒包起來,一路小跑回太后寢宮去。

一進門,玉歆玲一把跑到床沿旁,拿出蜜餞喂到太后口中去。

太后愣了愣,隨後笑着吃下蜜餞,調侃道:“你這丫頭,是以為湯汁甜所以到廚房中偷嘗了吧。”

玉歆玲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奶奶騙人,分明苦得很。”

太后靠坐着笑搖了搖頭,“你呀你,貪吃也不能亂試藥啊。”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嘛~”玉歆玲扭捏地姣着衣袖,“幸好我試了,不然奶奶的口中可就要一直苦苦的了。”

“是是是,幸好你試了,不然哀家呀,可苦着呢!”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你二哥方才遣人來喚你,你也別一整下午都悶在哀家這了,去外邊跑一跑玩鬧玩鬧,哀家可不信你坐的住。”

“可是……”

“去吧去吧,哀家好得很呢,你明日再來陪奶奶說話可好?”

“那……那好吧,”玉歆玲站起身來,“那玲兒先走了哦。”

太后朝她揮了揮手,“去吧。”

目送着玉歆玲消失在視野中,太后才好似抽幹了力氣一般無力地靠坐着,宋姑正想讓她躺下,卻見太后輕輕搖了搖頭,“不必,整日躺着也躺累了,讓哀家再坐會。”

“太后這半年來總是提醒昭然公主要與昭陽公主姐妹同心,老奴覺得她二人素來相好,不知太后為何一直有意強調?”宋姑坐到床邊來,仔細給太后揉摁穴位以緩解她的不適。

“玲兒這孩子,說沒心機,哀家是不信的。”太后似乎嘆了一口氣,“她確實是哀家最疼愛的孩子,只是,如果她和昭陽一直好好相處着,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公主還不過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兒,論深宮算計的心機,遠不如昭陽公主,雖說姐妹同心是好,只是老奴實在想不通太后為何要一直強調。”

“宋姑也是記性不好了,”太后朝她笑道,“你不能一直叫着她公主,就忘了她姓玉啊,況且,玲兒這丫頭心機也不小,你呀你,也是老糊塗了,都沒留意過。”

“老奴愚鈍。”

“這丫頭呀,知曉大家疼她護她,那一手借刀殺人可是用得熟稔,前些年的劉貴妃被查出殘害皇嗣,那一樁連環大案,可不就是因為劉貴妃說過她是被家族遺棄的棄子么?”太后有些乏累地喘了口氣,“如若不是她先挑起事由,不是她在審查時的犀利言辭還壓倒了劉貴妃最後一根稻草,劉貴妃,可是即將要成為四妃之首的啊。”

宋姑為她順着氣,“以前倒沒聽您講過,您且歇歇,別累着了。”

太后點了點頭,在宋姑的扶持下緩緩躺下,“宋姑啊,如若哀家挨不過,你可要好好照顧我這兩個寶貝孫女,哀家放不下心。”

“您快別說這晦氣話,好好的怎麼會挨不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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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中,太子阮釋沐正與三皇子阮釋皖在亭中閑坐。

“三弟,不是不同意你的婚事,”阮釋沐搖了搖頭,“你離弱冠尚有兩年,而劉姑娘足足大了你三歲,這在父皇母后那裡原本就是一種忌諱。”

“這個我知,可是小酒她不是那種隨便的姑娘,為何就不能同意我倆呢?”阮釋皖蹙眉,煩躁地戳着桌面,“此番小酒不隨我回來,一方面是怕我把她就在城中,另一方面則是,她知曉父皇母后都不認可她,唉!”

“西雋民風比我鑾陽開放許多,女子甚至可以未婚前就失了處子之身,父皇母后最忌諱的就是這個,況且,劉姑娘她又確實是比較……與眾不同,你如若真要娶她,還需慢慢與父皇母后磨合,你尚且有兩年的時間,還不急。”

“可是……”阮釋皖惆悵地繼續戳着桌面。

“可是什麼啊可是?”玉歆玲自背後一手勾住阮釋皖的脖頸,“這麼長時間給你慢慢跟義父他們磨合你還婆婆媽媽的,還想不想娶三嫂嫂啊?”

阮釋沐看着“垂死掙扎”的阮釋皖,噗嗤地笑開了,拿摺扇敲了敲玉歆玲的手胳膊,笑道,“可別把你三哥勒死了去,到時有個三嫂嫂也沒戲看咯。”

“好哇,拿我當戲看。”阮釋皖摺扇一拍桌就要站起,卻被玉歆玲摁了回去,只好嘟囔道,“唉,有些人吶,就是虛偽,在皇奶奶那邊明明還是可人的小妹妹,一轉身又成了囂張跋扈的野蠻妹妹咯。”

“哼,誰讓你磨磨唧唧地,三嫂嫂為了你都不顧一切隨你到邊境了,她抵擋了那麼多流言蜚語,不顧世人說她貞潔如何,你還扭捏?”玉歆玲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樣,柔軟的小手似乎隨時都準備好了怎麼撕阮釋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