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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色大晴,海島上十分酷熱,好在有山洞遮掩,能夠避暑,我們才躲過了被暴晒脫水的危險。

山洞裡,華梅和鳶不知道嘁嘁咕咕的在說什麼,時而不懷好意的看我一眼,總之就是不理我。也好,省的她們墨跡,令我尷尬。

我四處走了走,把島上探索了一遍,沒有什麼大型動物,活物以鳥類和昆蟲居多。我用了小半天的時間,架起一個火堆,又翻開海岸的岩石,找到不少螃蟹、貝類,統統烤熟了。

拿回洞里以後,卻見倆人已經把洞里收拾的井井有條,椰子放在一邊,另一邊是用乾草鋪成的兩個榻榻米。一大一小。

大的已經被她們倆人霸佔了,剩下一個小的給我,我也沒有選擇。把烤好的螃蟹扔給倆人,還被一頓數落,什麼沒味道不好吃,火候過了烤焦了,之類的埋怨。

我無語之時,倆人卻笑了起來。我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到了第三天,我坐在石窟後面的礁石上,抱着一個椰子正在下功夫努力,忽然眼角的餘光望見海岸線上多出一物!仔細看時,卻不是思遠號又是什麼?

我立即點起一堆火,往上面扔了不少樹葉樹枝,一陣猛扇,頓時火堆冒起了濃烈的煙霧!

我大喊:“在這裡!我們在這裡!”

不知道船上的人有沒有聽到,華梅和鳶倒是聽到了,立即跑出來,看到那邊的船,一起高喊起來!

不久之後,船頭開始調轉,看來他們發現了我們!是思遠號沒錯!

當船體在一個回水灣里緩緩靠岸,我看到船頭的不悔、九鬼政孝和身後的楊希恩等人,心頭一熱。看來船雖然沉沒了一艘,人卻無大礙。而雙方也很明顯沒有因為李華梅的衝動而造成其他的不愉快,這已是極大的幸運了!

見我們三人都安然無恙,船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當我踏上思遠號時,這些朋友們紛紛上來我和熱烈擁抱!鳶上船時,同樣獲得了英雄般的歡呼。

而華梅上船時,氣氛則很是有些尷尬。但最終,不悔還是代表大家說了一句:“歡迎回來!弟妹。”

這句話,算是代表大家對她的承認,華梅頓時紅了眼睛,深深的鞠了一躬,久久沒有起身。直到鳶過去扶起了她,華梅已然淚流滿面。

這情況很明顯,如果不是大家仗義相救,只怕她帶來的一船人已經葬身魚腹了吧!

坐在船艙里,九鬼政孝講述了那天的情景。見我們落水,嵐立即讓人拉起船錨,準備營救。結果幾個大浪打來,思遠號被浪頭卷的完全失去了控制,倉皇間,不悔叫道:“快將兩船捆在一起!”

這是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然而就在思遠號向著駱馬湖號——就是華梅來時那條船靠攏的過程中,駱馬湖號突然主桅折斷!船身也開始吱吱嘎嘎的分解!

畢竟它並不是一條正兒八經的海船,而是一條漕運船改成的海船!楊希恩等人見勢不妙,在最危急的時刻放下小船,準備逃生!嵐在極力控住船隻的同時,讓水手向著楊希恩他們扔出了纜繩,關鍵時刻救了一船人的性命。

而這也是一件雙贏的事。一條中型船上瞬間多出了二十幾人,船身更加穩定,對抗風浪的能力更強,面對巨浪時也更加穩健!本來就準備回頭救人,結果卻又遇到巨型旋渦,絞壞了船舵,一船人只能隨波逐流

好容易熬到第二天風平浪靜,全船人找了個淺灘開始維修船隻。除了船舵以外,全船還有其他四十八處損傷,這真是慘痛的教訓。可是大家都明白,要不是為了脫離華梅的追蹤,我們完全可以避讓開這陣暴風雨的。

華梅誠摯的表達了歉意,事實上她也明白,如果不是我捨身相救,此時的她已經淪為了海底的一粒塵沙,所以應該說,她這非常深刻地吸取了教訓。

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想了想我的處境,華梅非常清楚我沒有返回明朝送她回去的可能,因為那是自尋死路。於是華梅等人便決定隨我們一起先前往東瀛,購買一條船,再返回大明。

到達對馬島後,我們找到船行,給華梅他們買了一條二手的明朝四百料巡座船,經過簡單的維修就可以出海,水手什麼的都是現成的,不需要重新招募,於是很明顯,我們的再次分離就在眼前了。

我告訴華梅,我們商會的據點設在堺港,也就是現在的大阪。華梅流着淚表示,等她回去確認父親無恙,向父母稟明後便來找我。這也是人之常情,我便默默點頭同意了。

離別的時刻總是讓人傷神,淚流滿面的華梅想了想,掏出身上懸掛的玉佩遞給我道:“啟藍,這塊玉佩是我出生時祖父贈予我的,你要替我收好,見玉佩如見我本人!”說著,又是淚如雨下。

我心中無比傷感,想來想去,掏出了離霜,雙手遞給華梅道:“這是我祖父、二叔祖、還有師公三叔祖的傳家之物,你替我收好!不然小心我用孫家家法懲治於你!”

一句話,逗得華梅嗤笑出聲,臉上猶自掛着淚水。

繼而便是緊緊相擁

巡座船開走了,我定定的望着它,直到它消失在視線盡頭,方才下令,全員繼續出海,目標——堺港!

雖然再次分別,我的心情卻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這是一種患難中的互相認同,更何況,我還深深的明白了鳶的心意。

雖然鳶一如既往的那樣嘻嘻哈哈,但我卻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我們之間似乎多了一層從來沒有的感覺。

過了對馬海峽,又行駛過周防灘,思遠號一路順風,來到了瀨戶內海。

站在甲板上,嵐指着前方叫道:“先生!再往前三十海里就是姬島,我的母家就在這裡!”

我聞言笑道:“哦!那去看看啊!不是正好順路么?”

嵐興奮的歡呼雀躍,我不禁感嘆,能回到故鄉的感覺,真好啊!

思遠號離姬島越來越近,然而就在此時,我卻聽到一陣被海風吹拂着、遠遠傳來的槍聲!

有人開槍!我喝道:“去看看,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九鬼政孝應了一聲,安排人幾下爬上了桅杆頂上的瞭望塔,拿着望遠鏡開始觀望。

不大會兒,瞭望手喊道:“船長!是四條船在互相攻擊!三打一!掛着的都是織田家的信旗!”

我大聲問道:“四條船都是織田家的嗎?”

瞭望手又喊道:“是的!船長。我沒有看錯,四條都是織田家的船,三打一!”

我默默的望着越來越近、冒着煙火的四條船,是四條關船,的確都掛着織田家的信旗。我心道,這怪事的裡面必有緣故,便下令道:“開過去!”

思遠號開始駛向戰場。那四條船打的正熱鬧,見我們開過來,一個個想必緊張的不得了!

原因其實很簡單,就好比四隻小土狗打架,打的昏天黑地,結果旁邊突然來了一隻豹子,不懷好意的看着他們笑着。無論你是三條狗一方,或者一條狗一方,只要豹子是對面一夥兒的,那麼本方必定就要立馬gg了。

而且就算豹子是自己人,等它吃完了對面,那接下來,會吃誰呢?

我命令全員戒備,火器已然處於射擊狀態,緩緩的靠近了四條關船。只聽見一條船上有人高喊道:“木下一元!你怕了嗎?可敢與我佐久間玄幡盛政決一死戰?!”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裡宛如划過一顆流星!佐久間盛政?鬼玄幡?那不正是柴田勝家的外甥、心腹、頭號猛將么?

這真是瞌睡遇上枕頭。對面的既然是木下一元,那想必是羽柴秀吉的手下,這是毫無疑問的。

在出海之前最後一次見到二叔祖時,他曾安排給我任務,讓我想辦法延長東瀛的割據形勢,我思考了無數的方法,最後認為近期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原來同為織田氏家臣、現在卻均有不臣之心的柴田勝家與羽柴秀吉之間的矛盾。

上個月,織田信長在京都本能寺遇到部下明智光秀的反叛刺殺,不幸身亡,而部下中幾位重臣因此而發生了衝突。

除了幾位中立的、觀望的重臣,矛盾最尖銳的,就是被稱為“鬼柴田”的柴田勝家,和最後短暫統一了東瀛的羽柴秀吉——也就是日後的豐成秀吉之間的不和。

今天見到的這場熱鬧,想必就是柴田軍勢與羽柴軍勢對抗的前哨站!佐久間盛政不知道為什麼,陷入了羽柴軍勢木下一元的包圍,按照目前的形勢,再這麼打下去,他必然是一個身首異處、葬身魚腹的下場!而且由於在海上,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

那麼,就讓我來演一場路見不平一聲吼、拔刀相助的戲碼吧!

我對嵐下令道:“攻擊那三條船,一個人也別放跑了,能做到嗎?”

嵐看了看對面,臉上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容,朗聲道:“易如反掌!”

說著,命令思遠號加速,我們的船就像一頭憤怒的犀牛,對着其中一條船腹對着我船的關船就狠狠撞了過去!

由於四條小船糾纏在一起,想要調頭並不容易,於是只能眼睜睜的望着我們的龐然大物撞了過來!

只聽“噗嚓”一聲巨響,思遠號船頭裹着鐵銳的撞角像箭一樣,一下子撞進了關船的船腹!隨着刺耳的木鐵摩擦聲,這條可憐的小船頓時就進入了下潛模式!

船上的水手紛紛落水,大聲呼救!我命人用火槍、弓箭一一點殺!

另外三條船見狀,反應截然不同。只聽見剛才自稱佐久間玄幡盛政的聲音哈哈大笑,直呼痛快!而另兩條船則開始全速逃逸!

可笑,既然我決定出手,可能讓你們走脫嗎?

嵐不是說過,全滅他們易如反掌么?呵呵,結局是一定的,何必掙扎呢?

船體兩側的火炮和千斤佛郎機開始怒吼!火槍的尖銳呼嘯夾雜其中,向著敵船席捲過去!

兩條逃逸的小船,就像暴雨中的兩片樹葉,不大會兒就被打的支離破碎、快速下沉!

佐久間盛政的船快速向著一艘沉船開去,一邊用弓箭射殺着水中的敵人,一邊用搭勾將一個人拉了上來,五花大綁了,扔在甲板上!

隨即,他們的官船向著我們的大船快速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