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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朝他意味深長的勾唇一笑,便又抬眸望了望那似有晨曦破曉的天際,轉而又望向了不遠處即將到達的冰湖之地。

“當初盛傳冷將軍即將回朝,便恰是你質子期滿,回北漠的日子,其實我挺好奇,你是如何不動聲色的周轉與兩者之間的。”

她似笑談一般望向他,那雙深若寒潭的眸子彷彿已然洞悉了所有。

他神色一凝,轉瞬便輕笑了起來:“你又知道”

“猜測罷了,不過也八九不離十了。”她眉梢一挑,笑吟吟的道。

“為質的這些年,我每日都過的生不如死,而讓我此番痛苦的,不是別人正是冷天澈的父親所致。”

說到此處,他的眼底已然滿是駭人不已的恨意:“所以早在數年前,我深諳冷天澈的脾性後,便使計殺了他,披上了這人皮面具……”

說著,他便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扒拉了下來,露出了那一張清冷儒雅,此刻卻滿是猙獰異色的面容。

她囁嚅了一下唇瓣,便不知不覺的緊緊掐住了手心。原來她猜測都是真的,冷天澈是南宮風月,南宮風月亦是冷天澈,說不震撼是假的。

此刻望着這張亦是熟悉,卻又陌生的臉,不知為何她一時間竟是有些無法面對他。

“南宮世子蟄伏西隋多年,便是為等這墨氏寶藏現世了吧!如此耐力,當真令人不容覷啊!”

她似笑非笑的嗤道,其中不乏譏誚之意。

“成大事者,忍字當頭。”南宮風月嘴角冷厲一勾,寒意肆然。

他在西隋受盡了冷眼,所以他恨,可是他為北漠付出了那麼多,得到的卻是背地裡的嘲笑!憑什麼他南宮風月不比任何人差,所以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南宮風月是天生的王者。

“呵呵……”未料她卻是輕笑了起來。

在他看來她此番言笑,卻是像極了嘲弄。

“你笑什麼?”他厲色的朝她低吼道,怒火似滋長的野草一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笑南宮世子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抿唇笑了笑,眼底寒意深深。

“何解”他眉頭一皺,望着她不禁疑惑的眯了眯眼。

“很快,你自會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她朝他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她終於知道墨楚燁何故會讓“冷天澈”在斷崖之下接應她了,假設墨楚燁已經洞悉了此“冷天澈”非彼“冷天澈”,那麼利用墨氏寶藏,在這冰湖之下,不止可以除了穆涼雪,還可以一舉滅了北漠這位一朝勢起的南宮世子。

當真一舉兩得,她這顆棋子真是被他物盡其用了。

她故弄玄虛的態度反而讓他的心底漸漸湧起一抹不安。當初墨楚燁只言讓他護她至冰湖尋找墨氏寶藏,卻未在言。

難不成這其中有詐?

南宮風月是何等聰明之人,哪怕不解其意,亦能想到這其中的不簡單。

“我猜南宮世子的人應該快到這冰湖了吧!”沉吟半晌,她扭頭望向沉思冥想的他,嘴角一勾,笑顏淺淺。

說著便拉下了手中的韁繩,恰是停駐在了冰湖的中心。

“你知道的那麼多,本世子是不是該把你殺了?”他突然狠厲的望着她一字一句的嗤道。

“我又猜對了呀?”她非但沒有絲毫的懼怕之色,反而還一拍手掌,笑眯眯的道。

她所說的正中他的下懷,方使他不覺惱羞成怒,昨日趁她沉睡之時,他便悄悄地下過那甬道,裡面除了她口中所言的已經死了巨蟒,還有被破壞了的機關之外,的確還有傳說中的墨氏寶藏。

那堆積如山的金子,盛世珍寶,在他的眼中便是一支精銳的軍隊,只要拿下這金子,他日,他定能踏平這西隋。

所以昨晚出了那甬道,他便吩咐了分散在西隋境內的北漠精銳連夜趕來此地。

她越是笑意盈盈,他的臉色就越發的陰沉,心也越發的忐忑不安起來。

在他看來能取得墨楚燁信任的女人,絕對不簡單……

與此同時,穆涼雪歷經三天三夜終於趕到了冰湖附近。卻因對地勢地形不甚熟悉,而行至艱難。

蘇越掃視了一眼周遭的險峻的地勢,便不由想起世人傳言中冰湖是何種風貌,周高中低,若是他們真的入了冰湖,於他們自是不利的。

“主子,冰湖之險,若入便如那籠中之鳥,任人宰割,屬下懇請三思。”

經過一番思量,蘇越還是忍不住勸解道。他很是懷疑這是墨楚燁跟玉璇璣那女人布下的一個局。

得到墨氏寶藏是假,請君入甕才是真。

泠風聞言,如是勸道。

蘇越與泠風都跟想通的道理,穆涼雪豈會不知他在乎的根本不是那什麼狗屁的墨氏寶藏,他在乎的是她。

她殺了玉婉音之後,冷天澈遲遲未現其身,他曾暗訪國公府,府中並無冷天澈的身影,而他也一早就知道冷天澈非彼冷天澈,暗中蟄伏西隋多年為的不過是墨氏寶藏。

他之所以遲遲未解決“冷天澈”,只是不想打草驚蛇,待他奪了墨氏江山,自會慢慢收拾他,可如今一切的計劃已經亂了套。

若是墨氏寶藏真的現世,璇璣又與冷天澈同在,未免泄露出去,難保“冷天澈”不會殺了她。

“本侯自有分寸。”他深若煙海浮沉的紫眸淡淡的掠過同是顧慮頗多的蘇越與泠風一眼。

“可是……”蘇越還想說什麼,卻是被他抬手打斷。

蘇越望着他那張沉鬱的臉,囁嚅了一下唇瓣,終是閉上了嘴。

明知是死局,為了玉璇璣那該死的女人,主子竟是甘之若飴。

“主子,你看!”泠風突然壓低聲音凝重的說道。

順着泠風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隊戴着虎面的黑衣人打馬掠過,看樣子顯得十分急切。

“是北漠的白虎軍騎。”穆涼雪危險的眯了眯眼,看樣子跟他預料的差不多,他得儘快找到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彼時,玉璇璣與南宮風月仍是對峙着。

望了一眼朝她們打馬奔來的軍隊,她神色一冷,似笑非笑的道:南宮世子連白虎軍騎都動用上了?當真是下了血本了?”

“呵呵……”南宮風月望着她冷冷的笑了起來。

“說了那麼多,你猜到今日是你的死期了嗎?”

尾音一挑,自是殺機顯露。

突然出鞘的劍寒光一閃,她下意識的擋了一下眼睛,在睜眼時那劍已然危險的架在了脖頸之上。

她冷冷的望着他,眼底嘲弄不減,卻也毫無懼色,只是蜷了蜷手心,方才發現滿是冷汗。

“南宮世子既然達到了目的,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她抿了抿蒼白乾燥的唇,淡淡的說道,餘光卻是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眼山巒之上。

“你若蠢一些,本世子尚且留你當個暖腳的丫頭,可惜你太聰明了,所以便只能殺了你。”南宮風月一字一句的道,其實多天的相處下來,他覺得她像極了玉璇璣,可是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玉璇璣。

“說實話,殺了你,本世子還是有些不舍的,畢竟很難有女子的脾性如此像她。”他望着忽生感慨的道,那雙殘留着眷念的眼眸似在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

她望着他扯了扯嘴角。

“那可真是玲瓏的榮幸,不知南宮世子口中的她是何人”

說著,她的餘光又悄悄望了掃視了一眼周遭。然而了無動靜的境況,讓她不禁暗暗咬牙。

其實她在故意拖時間…………

“你不配知道她的名字。”他極度輕蔑不屑的冷聲道,言落,那劍猛然收回的劍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地刺去。

她心咯噔一下,緊咬着牙關便不甚甘心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那劍卻遲遲未落下來,反而卻是聽到了南宮風月吃疼悶哼的聲音。

她疑惑的睜開眼睛,只見南宮風月捂着心口已經倒在了冰面之上,仿似極端痛苦的模樣。心中一動,她抬眸望去,便正巧望進了那雙深邃似海的紫眸中。

他如是一襲紫衣,那絕世的容顏似這世間最美的風景,只是此刻那張臉上除卻戾色殺機,便余那只有她才能看透的思念與擔憂。

四目相對,卻是相對無言。

不知為何那一刻,她的心竟然猛然跳了一下,但也僅是片刻。

可他曾經給她的絕望卻在不斷的提醒她,這個男人,他該死…………

而且他不是為了她,他來這裡為的是冰湖之後的墨氏寶藏…………

她死死的掐住手心,經過一番掙扎,那動亂不安的心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在望着他時,已然起不了一絲一毫的波瀾。

她望着他,他亦是望着她。

她消瘦了不少,臉色也很是難看,但至少她還活着,與他便是天大的樂事。

只是她面上的淡淡疏離,卻讓他的心猶如針刺一般的痛。

“穆涼雪,你怎麼在這兒?”被手下扶起的南宮風月,強忍被銀針貫入的心口的陣痛,咬着牙齒低吼道。

面上皆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似乎沒有預料到穆涼雪會出現在此處。

“你猜猜。”穆涼雪邪肆一笑,面色陰沉無匹,隱有殺機。

剛剛他若是晚了一步,恐怕璇璣便……

“你也是為了墨氏寶藏而來”南宮風月一眼瞭然的冷笑道。

墨氏寶藏,他南宮風月志在必得。

“也不全是。”穆涼雪望着緊繃著嚴陣以待的南宮風月,笑得那般雲淡風輕,只是他的餘光卻是若有若無的瞟了一眼玉璇璣。

玉璇璣眼皮一跳,下意識的望去,然而他卻已然挪開了視線。

剛剛她明明感覺他在看她,難不成是她的錯覺……思及此她不禁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