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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間一片漆黑,五色虹光閃過之後,只剩下悶如潮湧的雷聲帶動大地不停震顫,地面上冰封的厚厚冰殼支離破碎,轉眼間傳遞到近前,激得沿岸數百座大小冰雪丘陵漸次崩裂,惡浪翻湧,天搖海動。

傅則陽感受到外面的動蕩,從雲中殿出來,降落到船頭,他一雙魔眼穿透黑暗,看見有一道寒光急速向這邊飛射過來,後面一道五色長虹緊緊跟隨。二者光芒不亮,距離又遠,被濃密的冰霰亂雪遮蓋,其他人都沒有看到。

“大家退後,那兩人往這邊來了!”傅則陽讓眾人不要聚集在船頭。

忽然,風中傳來幾聲急促的鶴嘯,夾雜着一連串的雷聲。

“怎麼回事?”眾人面面相覷,這麼凜冽的寒風中,怎麼可能有仙鶴存活?

傅則陽看見五隻體型碩大的仙鶴排成一排,奮力拍打翅膀,冒雪突風,向寒光後面迎去,做出攻擊姿態。它們似乎與寒光是一夥,要攻擊後面那人,卻被敵人發出五色豪光,青紅光白黑,每道光芒罩住一隻,強行裹住。

仙鶴們落在光中,被五行真氣治得痛苦萬分,奮力爭扎,卻無濟於事。

他們雙方都是旁門路數,傅則陽不願意多管閑事,突然看見九天之上一個巨大的黑影似離弦的箭般射下來,雙翼激蕩,捲起能夠粉碎岩石的罡風,將那人困在風暴中心,再低頭張口,噴出一道烏黑的丹氣,是一股酷寒的極地寒潮,似冰河開泄,席捲大地。

玄翼!傅則陽一眼就認出來,這個傢伙是當年自己在天山頂上收的那隻烏鵬,多年未見,他的體型更加巨大,雙翼張開,將近五十米長,相當於從原來的殲二零變成運二零。現在的他才更像一直傳說中的大鵬,遮天蔽日,鋼羽鐵翎,在凜冽酷寒的極地罡風中來去自如,還能運用寒罡去攻擊敵人。

只是他那敵人法力太高,根本不是他能對付得了的,見他噴吐丹氣,又放出一股五色豪光向上噴襲,先對上那丹氣寒潮,略一僵持便將丹氣逼迫向上。玄翼發現不好,急忙振翅高飛,下方彩光疾速倒卷上來,要似那五隻仙鶴一般,將他困住。

傅則陽自然不能讓人隨便欺負自家的寶貝,他使出小諸天遁法,瞬息間來到玄翼的身下,對方使用的先天五行精氣雖然不如陳紫芹,但另有神妙之處,等閑手段都抵擋不住。

傅則陽將這些在海上祭煉的諸天星辰秘魔神梭放出,左手梭迎着五色神光向下猛衝,梭尖前端迸射出許多金色光線,線頭處閃耀無量金星,生生將五行真氣強行破開,壓着沖向敵人。右手操縱另一道神梭橫空截去,一道金光利閃,把青紅黃白黑五股困住仙鶴的精氣截斷,五隻仙鶴齊聲鳴叫,奮力振翅高飛。

這諸天星辰秘魔神梭蘊藏極強威力和無窮奧妙,烏靈珠得到的時候只祭煉了一半,相當於完成了所有的架構和外殼,裡面的太虛煞火裝填不多。傅則陽嫌棄烏靈珠手法太差,把裡面的太虛煞火汲取出來,摻雜五行精英和元磁精英,以魔神血焰重新祭煉填裝。如今依然沒有練成,但已經具有相當厲害的妙用。

玄翼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他早通人性,經過這許多年的修鍊,更加聰明,看出傅則陽有意幫他,並沒有攻擊傅則陽,而是振翅高飛,召喚五隻仙鶴到他身前,像母雞護小雞一樣將仙鶴護住,直上九天。

傅則陽雙手駢指,兩枚神梭在他指間前端聳立旋轉,金星亂冒。那敵人在黑暗中發出長嘯,雙手十指張開,各色彩光輪番迸射,傅則陽意在檢驗雙梭的威力,只守不攻,把對方射過來的五行真氣全部擊散。

大船上面,慧珠、二鳳、錢萊、朱逍遙、桓超群、秋雲共六道劍光齊往這邊飛來,用五行真氣的敵人見他們這裡有群毆的架勢,恨恨地咒罵一聲,合身化成一道百餘米長的五色神光,往西北方向飛去,翻過連綿雪峰,頃刻不見。

傅則陽也不追趕,見玄翼帶着五隻仙鶴已經飛回陷空島方向,想是分別多年,自己又已經轉了一世,玄翼沒有認出來他,掉頭迎上眾人,齊歸船上。

先前那道寒光已經逃到船上,佝僂着一手撐地坐在甲板上,是個五十多歲模樣的道人,穿着藍佈道袍,臉色慘白,不斷嘔血。他被五行真氣傷了元神,伐筋銷骨,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即使用仙藥救回來也成了廢人。

“多謝諸位道友施以援手,貧道寒光感激不盡!敢問諸位恩公尊姓大名?”聽得眾人余媧、林幽、天痴等名號,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這麼多高人聚集到一起來北極,想必要再生一場大事故,喜的是自己終於可以安心去轉世了,敵人再凶蠻也不敢來這裡撒野。

“寒光道人!”林幽聽說過他,“你已經成道多年,怎地落得如此地步?方才追你的那人是誰?竟然能把你傷到這種地步!”

“唉!”道人嘆氣,“你們道那人是誰?他便是終南三煞里的五方神叟朱缺!這個缺了大德的狗東西,自從隨他師父鐵鼓仙來北極,橫行霸道,肆意妄為,見我養的五隻仙鶴神異,便想強要了去。那些仙鶴是我從殼裡孵化養到現在,極為通靈,焉能給他?他仗着那五行真氣厲害,與我前後三次鬥法,今夜更是暗施詭計,破了我的大周天吸星,調轉五行,挪移周天,幾乎把我埋在雪山底下。我雖然拚死逃了出來,卻被他暗伏的五星神雷炸傷,若非遇到諸位道友,非得被他擒去,攝了生魂打入某個畜生體內,幾百年不能解脫!”

鐵鼓仙周萌!傅則陽知道,這是神駝乙休的師叔,合沙道長的師弟,當年曾經跟師兄在東海,與太元真人、樗散子、連山大師三人合力埋伏準備誅殺軒轅法王滿門,最後只跑了軒轅法王和他師父,其餘師弟們都被消滅。其中樗散子是長眉真人的師父,於另外兩人被後人合稱峨眉三老,因此這鐵鼓仙是長眉這人的師叔輩,其門中的五行真氣,與峨眉派的太清玄門有無形劍氣威力不分伯仲。

方才交手,那朱缺的五行真氣果然厲害,自己若是不用法寶,只血影神光能夠勉強匹敵,他都這般強大,那周萌的實力可想而知了。

傅則陽問:“鐵鼓仙怎麼跑到北極來了?”

記得周萌一心要學他師兄合沙道長肉身成聖,金仙飛升,卻始終不能如願,這世界上的仙道,可不是只有功法就能修成,同樣的旁門功夫,合沙道長位證金仙,周萌在師兄之後,又苦修數百年,依然不能修成,最後被孽徒朱缺暗算傷了軀殼,屍解飛升。現在朱缺還沒有弒師,不夠他們也不應該來北極啊。

寒光道人解釋:“當年血神童子師真童被兩儀微塵陣擒住,哭着向長眉真人討饒,發誓改過自新。長眉真人看在他當年的師父小男真人的情分上,饒了他一命,因要往南追拿血神子鄧隱,只把他封印在在這西北兩千六百里外的低吼峰下的洞窟里,讓他反省自修,化魔煉魂,用三甲子的時間煉化元神里的魔性,再去轉世投胎,重新做人。因天下皆知他修鍊血神經的上冊,又從鄧隱那裡得到了部分血神經下冊,不少人都動了心想要爭奪,長眉真人擺脫鐵鼓仙幫他在這裡看守一個甲子,鐵鼓仙就帶三個徒弟來這裡坐鎮。”

傅則陽問:“長眉真人饒過師真童,給他脫魔入道的機會?”

“正是。”寒光道人說,“不過也有傳說,長眉真人是故意留着他在這裡,把天底下覬覦血神經的旁門左道之士都如釣魚一般釣過來,好一網打盡,尤其是血神童子同時修鍊了善惡兩側血神經,別的不管修鍊上冊的還是修鍊下冊的,都會想來奪得另外的部分。聽說如今天下修鍊血神經的已經不止一人,都隱藏在世界各處默默修鍊,講來一旦出世作惡,後果之烈,將無法顧及,長眉真人得昔年石神宮主所託,要阻止血神經濫傳,能想出這樣的對策也是極妙的了,只是不知其他修鍊血神經的會不會上鉤。”

大家把目光齊刷刷地轉到傅則陽身上,個個面露古怪。

余媧不服氣:“那合沙道長的名號我聽說過,當年大溟真人韓霄借他金刀兵解,不過那周萌也是散仙一流,法力再高也有限度,我就不信他還能抵得過我們這麼多人!”她跟傅則陽說,“不如我們現在就過去會會他,藉著為寒光道友報仇的由頭,也似前些時那兩個和尚般來個師出有名,將他和他的徒弟殺了,擄了那師真童走。”

傅則陽笑着搖頭:“不必不必,此事從長再議!”血神經下冊對於他來說自然有無窮的吸引力,但此事不能莽撞,長眉真人擺明了做下一個圈套給他們這些修鍊血神經的人跳。鐵鼓仙周萌作為長眉真人的師叔輩,修到如今,至少得有百年道行,甚至超過一千年多年,法力比之陳紫芹只強不弱。但他一個就極難對付,長眉老妖行事不可預測,周萌放在明處,誰知道他在暗處還設下了什麼埋伏?

如果自己不去惹他,他來找自己,就難免有替陳紫芹出頭之嫌,他法力再高,也不能欺心。但如果人家擺下陷阱,還不是專門針對自己的,自己硬往裡面跳,人家還不是親自出手,那就純粹是自己找死,與人家長眉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