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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少華從派出所里出來的時候,面容有點憔悴,眼窩深陷,但除此以外沒有其他不適,說明處於行政拘留這段時間的確是受到了照顧。

牟少華看着門口站着的一群熟悉面孔,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然後他突然邁動腳步走到熊白洲面前,誠懇的說道:“剛在簽字的時候,有個警察告訴我,正因為熊老闆不斷的斡旋活動,所以我才能取保候審。”

這個警察不用說就是戴志雲了,他能分清說話的場次。

“沈經理才一直跑前跑後的協調,我只是略盡綿薄之力。”熊白洲把功勞推給了沈力青,然後就準備離開。

現在高通這幾個人應該很多話要說,熊白洲知道自己夾雜其中不方便。

這時,牟少華突然又問了一句:“熊老闆,我那個表兄他怎麼樣了?”

熊白洲轉過頭看着牟少華,平靜的回道:“我打聽了一下,你那個表兄因為不是粵東人,被他戶口所在地的公安機關引渡回去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牟少華其實有很多話想詢問柳道德,但註定是一個死結,柳道德已經拿着熊白洲給的酬勞離開粵東了,這兩人以後的社會圈子不同,見面的機會實在很小。

熊白洲離開後,沈力青才對牟少華說道:“中國的法律還有道德標準與美國並不一樣,這次你能夠脫身,我並沒有出多少力,周美電器的熊老闆從幾千公里以外趕回來,動用大量社會關係才幫你解決的。”

牟少華沉默着不說話,亞伯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一口氣說道:“牟,如果你不得已滯留中國,能有什麼打算?”

“公司在中國辦事處有任職機會嗎?”牟少華問道。

亞伯搖搖頭:“大中華地區的辦事處全部為銷售服務的,科研體系還沒有準備向國外延伸,並沒有合適你的技術崗位。其實這次來中國之前,德雷克和我提過,如果實在沒辦法把你帶回去,那就把選擇的機會留給你。”

“什麼意思?”

牟少華覺得亞伯意有所指。

沈力青正在開車,忙打起圓場:“亞伯,doctor牟現在情緒不太穩,這些事情以後再說吧。”

“不用。”牟少華搖了搖頭:“早知道結果,我也能早做打算。”

亞伯本就是帶着任務來的,索性也不想隱瞞了:“鑒於半導體解析實驗室在公司科研體系里的重要作用,不能長久缺少負責人。董事會批示如果你能回去,依然是實驗室的負責人;如果回不去,我們將做辭退處理,確保公司研究計劃的正常進行。”

亞伯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很坦然,美國的契約文化就是如此,一切行為都可以和生意掛鉤。

牟少華也沒有吃驚,顯然見怪不怪了,不過既然是生意,肯定少不了商量的過程,但牟少華已經實現了財務自由,所以交流的重點並不是補償金,而是擇業方向。

“如果對我辭退,那我挑選下一家公司的時候就可以不受保密條約限制了。”

“那是自然,不過在中國有什麼企業能夠匹配你的能力呢?”亞伯有點好奇。

“其實還是有的,但正在成長。”

熊白洲在粵城的人脈很廣,但朋友很少,陳慶雲這些人應該算是細佬,而且平時熊白洲很少和他們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趙夜明肯定要算一個,他和熊白洲思想上有相通之處,比如都認同中國的企業家應該傳承過去、把握現在、開創未來,這是民族企業的核心競爭力和精神所在,再加上熊白洲對他們家有救命之恩,財務上也有往來但卻彼此獨立尊重,所以兩人是真正朋友。

趙夜明在梧州的製藥基地已經在擴建,現在他就在法國、粵城、梧州、燕京四個地方來回跑,今天難得有機會來周美大廈喝茶。

“最近你在部委里名聲可不小,陸崇秀去燕京開會,嘴裡都是電子產業發展的新趨勢新契機這些理論,我想是不是你教給他的。”

趙夜明是燕京部委大院里出來的,這些消息自然而然的就會知道。

“那是陸市長努力幫高新技術產業園造勢,他想儘快落實產業園的立項。”熊白洲笑着解釋。

“幫產業園造勢,也相當於幫愛聲電子造勢了。”趙夜明很沒風度的把腳翹在桌上,身姿放鬆懶散。

熊白洲矢口否認:“愛聲電子現在才多大的盤子,就算晶圓廠落戶也不過佔地幾百畝地大小,但整個產業園有至少二百平方公里,這是為了推動國內這個行業的發展,不過我也沒想到陸市長這麼熱心。”

關於產業園的宏觀規劃,熊白洲沒有瞞着趙夜明,包括晶圓廠項目的引進,趙夜明現在已經習慣熊白洲時不時拋出一個匪夷所思的構想,但關鍵他總是能把這些瞠目結舌的念頭變成事實。

最近的一件事就是這棟80層的大廈,趙夜明當時聽說後愣了很久很久,也有點氣餒,熊白洲這小子格局和膽略都是大的沒譜,遠遠超過了自己。

現在熊白洲又拋出晶圓廠和產業園計劃,居然還能讓粵城市長陸崇秀、電子工業部的宋華副部都為他搖旗吶喊,趙夜明已經不會吃驚了,就看熊白洲如何盤活這麼大的項目。

“老薛年紀到了,後年就是退休的年齡,而且粵城的書記還是粵東的省委常委,陸崇秀如果想順利接班,只能不斷增加自己的資歷。”

薛漢軍是現在的粵城一把手,趙夜明了解的要多一點,他也願意透露給熊白洲,方便熊白洲做決策時有足夠的信息支撐。

“這樣最好。”熊白洲點點頭說道:“我喜歡利益需求一致的合作夥伴,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證工作質量,也能夠心平氣和的處理糾紛,陸市長想變成陸書記,我願意將產業園打造成他仕途上的一塊亮點。”

趙夜明忍不住搖搖頭,熊白洲做生意喜歡雙贏,就算偌大的金山擺在他面前,他一般都很少獨吞。

“你乾脆不要當企業家,去當個政治家算了!”

熊白洲笑了笑:“企業家是經濟社會的主體,政治家是政治社會的主體,我們是社會主義社會,我應該當個社會學家。”

“對了。”趙夜明突然想起一個事:“接下來我要親自監督梧州的無菌製藥車間建設,至少一段時間內沒有空回粵城,我姐那邊你要稍微留意下。”

“寧岱姐怎麼了?”熊白洲皺了皺眉頭。

“酒店裡的矛盾似乎公開化了,我姐這個人你也知道,心腸硬她做不到,心腸軟又自己受委屈,她是不能自己做生意的,必須有人隨時指導她。”

趙夜明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把熊白洲和他自己排除在外的,因為大家都很忙,生意上又沒有交集,根本沒辦法指導。

可熊白洲沉吟一會,說道:“寧岱姐要是不嫌棄,不如和我一起做生意?”

趙夜明愣了一下,馬上認真的勸道:“你不要濫好心,周美電器和連通快遞不要讓我姐插手,她對這些行業一竅不通。”

“還是酒店方面的,恆基地產要做酒店旅遊房產,我在裡面有一點股份和話語權,寧岱姐不如放棄原來的窠巢,重新開展新事業,也算是對過去的一種告別。”

趙夜明想了想,覺得這倒是個好主意,不僅可以幫助趙寧岱徹底擺脫以前的陰影,而且有熊白洲參與,趙寧岱只要在家裡數錢就好了。

“那你自己看吧,總之不要耽誤你的主業。”

趙夜明沒有再多問,熊白洲答應伸手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首先,熊白洲的經營哲學和眼光已經充分被市場所證明;其次,趙寧岱不用對財務上抓的太緊,以她對熊白洲的信任,百分百是放手隨便熊白洲安排處理的。?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