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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秋蓉家裡的小麵館只有一個啞巴父親,按理說應該是“歲月靜好,守着小院看女兒一天天走向幸福”這樣一種生活狀態。

可是現在,卻有個女人在鬧事?

麵館的門口還停着一輛顯眼的寶馬,掛着建鄴的拍照,在這種小地方上海大眾就是高級車了,突然出現一輛寶馬再加上麵館里的吵鬧聲,吸引了不少鄰居都在圍觀。

通過盛元青先前的觀察,確定陳秋蓉只是在哭泣卻沒有受到傷害,熊白洲就放下心了,他想了想對盛元青吩咐道:“你把車開遠一點,我自己走過去。”

熊白洲不願意在這種熱鬧的場面上火上澆油,免得增加繁瑣的鄰里鄉間話題。

熊白洲和陳秋蓉以後可以去粵城,但陳秋蓉的啞巴父親卻要繼續留在這裡,熊白洲以己度人,不願意為他帶去更多的流言困擾。

鄉間的生活,本就應該單純一點。

熊白洲走進麵館後,只見地面上一片狼藉,瓜果蔬菜散落的到處都是,地上濕漉漉都是水漬,做菜的案板也已經掀翻在地。

他掃視一眼屋裡的人,發現在這裡“鬧事”的不僅僅是一個女人,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不過他只是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陳秋蓉穿着普通的素色棉布裙子,裙擺上還有一小半濕掉了,看來是不小心被灑到的,長長的睫毛上掛滿了淚珠,吹彈可破的俏臉上可以看出兩道明顯的淚跡,圓潤的下巴還匯聚着一顆晶瑩的水珠遲遲不肯落下。

如果不是眉宇間的一抹悲傷,陳秋蓉就哭泣的樣子都像出水芙蓉般清麗。

陳秋蓉的啞巴父親也在哭,還有一絲驚慌失措的無助感。

讓熊白洲詫異的是,這個“鬧事”的女人也在哭,她看上去四十多歲,風韻猶存,依稀能從身段樣貌看出年輕時的美貌,不過眼角的皺紋卻流露出歲月的侵蝕。

熊白洲閱歷經驗何其豐富,很快就判斷出她年輕時吃過苦,只不過近些年生活才富裕起來。

另外,這個中年女人和陳秋蓉的臉龐有七分相似。

至於那個站着抽煙的陌生男人,年紀超過五十,西裝革履透露出一股管理者的氣質,但眼神里很明顯透露出一股蔑視,顯然瞧不起這個小麵館里的一切。

熊白洲大概知道陳秋蓉的家庭情況,當年她母親因為受不了清貧困苦,狠心丟下這對父女離家出走,可是陳秋蓉的啞巴父親卻比較固執,一邊等着老婆,一邊靠着這家小麵館將陳秋蓉供上了大學。

熊白洲心裡嘆一口氣,這是一出很明顯的家庭倫理糾葛,熊白洲甚至可以猜測,這個先前拋棄、後來富裕的母親想做的大概就是帶走陳秋蓉。

果不其然,她摸了一把眼淚,再次指着陳秋蓉的啞巴父親大聲說道:“孩子跟着你一天沒享過福,過年了還穿着這樣普通的棉綸裙子,我現在回來一是簽訂離婚協議,二是帶秋蓉離開這裡,離開這個二十年都沒變化的麵館!”

情緒激動之下,她一使勁掀翻了麵館里幾張小飯桌。

這些木質小飯桌是陳秋蓉的啞巴父親用木頭製作的,不僅省去了購買的費用,做工也比外面紮實,熊白洲挺喜歡這些手工製品的,因為熊正軍也經常在海州老家做一些這樣的家用工具。

散落的桌子正好滾到熊白洲腳下,這時他們也才發現麵館里多了一個人。

這個明顯不受歡迎的女人只是看了一眼熊白洲便扭過頭,麵館門口圍着不少鄰居,偶爾一兩個走進來也很正常。

可陳秋蓉發現熊白洲以後,馬上走過來抓住熊白洲就不願意鬆開,本來已經停止的眼淚撲簌簌又留下來,陳秋蓉心裡一委屈,趴在熊白洲肩膀上默默的哭了起來。

熊白洲非常心疼,陳秋蓉本來就是平和安靜的性格,連傷心都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音,只有身體的抽搐才反映出情緒有多麼的激動。

陳秋蓉的啞巴父親看到熊白洲,也連忙站起來打着手勢想表達什麼,結果打着打着自己也哭了起來。

“哎。”

熊白洲忍不住搖搖頭,以他的身份和積累不會熱血上涌,抹起袖子不管不顧的出手。

那是小說里的情節,可這是真實而複雜的生活。

熊白洲其實很少摻和這些家庭瑣事,一來是他時間比較忙,二來他的身份也很尷尬。

如果按照這樣的趨勢發展下去,熊白洲既不能放棄身邊的女性bànlǚ,也沒辦法讓每個人都擁有合理公開的身份。

如果熊白洲參與女方家庭太深入,說實話也很難面對她們的家裡人。

尤其她們有的來自香港的富豪家族,有的曾經被父母逼婚,有的更是青梅竹馬般的熟悉,還有的還來自這樣的單親家庭。

所以對熊白洲來說,最適合自己利益的方法就是盡量少參與女方的家庭瑣事,淡化自己存在的身影。

熊白洲和郭孝勝的“翁婿”關係大概最密切,可郭氏家族的祖宅熊白洲只去過兩次而已,其實這是非常自私的想法,但是熊白洲真的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女性。

不過對陳秋蓉“母親”來說,自己女兒摟抱着男生哭泣的舉動讓她非常吃驚。

熊白洲在香港那幾天一直穿着幾套正裝,今天好不容易沒什麼重要事情,所以穿着休閑裝來接陳秋蓉。

西裝能夠掩飾熊白洲的真實年紀,但是休閑裝沒這個功能,所以熊白洲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大學生,看起來他和陳秋蓉之間應該是一對戀人關係。

一時間麵館里的氣氛有點奇怪,沒有人再爭吵,陳秋蓉哭了一會也終於停下來了,頂着紅腫的眼皮默默的站在熊白洲身側。

熊白洲溫柔的幫陳秋蓉理了下鬢角的頭髮,然後撿起腳下的木質桌椅,順手將屋內的雜亂清清理了一下。

經過麵館門口的時候,熊白洲又將麵館關了起來,外面的鄰居再也看不到熱鬧了,屋裡也瞬間安靜下來。

人的情緒非常容易受環境感染,剛剛當著那麼多鄰居的面,陳秋蓉的“母親”能夠毫不客氣的數落啞巴父親沒有能力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但是在這個突然相對隔離的環境中,幾個人面面相覷之下反而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熊白洲自然是清楚的,家庭倫理關係的解決有時候就要藉助鄰間的輿論力量,有時候理智是沒辦法解決這些糊塗賬的。

剛剛陳秋蓉“母親”的怨氣怒火大概有七分是真的,但也有三分是裝出來給鄰居看的,這樣能夠表示自己當年的離開是迫不得已,自我安慰似的減少這麼多年不負責任和愧疚。

這種小家子氣的做事格局,熊白洲是看不上的,但是他也不會開口反對,只是不經意的阻斷她和外界的溝通,立刻就打消了她表演的心思。

剩下的都是當事人,還能表演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