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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湖畔,保和堂所在大街。

時間過去了已經半個多月了,可是,這裡一到夜裡依舊如同鬼街,只是少了那些白色的紙錢和黑色的灰燼。

人們對這條街道心生恐懼,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又或許是因為這裡死的人太多了。到了晚上,這條街道就要比其他街道要冷上許多。明明已經到了夏日,偏偏這裡聽不到半點蟲鳴,睡覺時,還要蓋上被子,不然大半夜都要被凍醒。

鬼哭和大黑馬亡魂般在街頭遊盪,他們已經來了這條街好幾次了,抓到或者殺死的妖怪已經超過一掌之數。但是,那個時常發出響動聲音的主人始終沒找到。

這個活,只有五兩銀子,忙了幾天,一點影子也沒有,算起來應該是虧了。可鬼哭主抓到或者殺死的那是妖怪,獲得的補貼,已經為他賺了20多兩了,每來一次就要好幾兩,算起來,似乎又是賺了。

大黑馬緊跟在鬼哭身後,無精打採的。一連吃了好幾天的鹹魚,卻還沒吃光,想到還要吃很久的鹹魚,它就提不起精神來。對此,鬼哭也沒辦法。他也吃鹹魚吃膩了,所以不再吃鹹魚,全交給了大黑馬,對於大黑馬的慘狀,他也只能表示無奈,然後啃着炖好的香噴噴的骨頭。

於是,大黑馬就更提不起精神了。

鬼哭往大黑馬嘴裡塞了一把花生,道“好了,打起精神來,到了早上,我給你買楊記肉包子。”

一下子,大黑馬提起了精神,雖然以他的口味,包子不如純肉好吃,那怎麼著,也勝過鹹魚。看着重新打起精神,昂首闊步跟在自己身後的大黑馬,鬼哭笑了笑,太天真了,他可沒說買多少,就算只買一個,也算買了的。

在漫漫長街上逛了一圈,吃了一肚子灰後,他們到了保和堂避避夜裡吹起了怪風。如今保和堂人去樓空,也無人修理,整個前堂,只剩下了殘破的牆壁,看起來很是凄慘。

一人一馬休息了一會兒,突然,一個聲音傳入鬼哭的腦海:“大人,左側牆角半步洞中有東西。”

這聲音,來自於鬼哭身上穿着的冤魂鐵甲。

鬼哭主精神一振,一下子跳了起來,抬手便伸進了明顯是老鼠洞的動作,不過,卻抓了一個空。

“大人,它往後院跑了。”

鬼哭一聽,快步撞開後門,衝進了院子。只見一個長條狀的東西一閃而過,鑽進了草叢中,似乎,是一條蛇?

鬼哭不確定,快步追了上去。

“大人,它跑遠了。”

鬼哭停下腳步,皺起了眉頭,難道,這些時日,到處發出響動的東西是一條蛇精?

但這玩意兒似乎沒什麼危害,而蛇精十分危險,所以又有點不像蛇精。能危害到自己的妖怪,鈴鐺會示警,可是這東西悄悄的潛到了身邊,鈴鐺卻沒有半點反應。

發生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第一個可能就是對方實在太弱,無法引起鈴鐺注意。第二個是太強,有某種辦法騙過鈴鐺。鬼哭更偏向於第一種,這是來自於他的推斷以及感覺。

大黑馬姍姍來遲,疑惑的看着鬼哭,不明白鬼哭為什麼跳起來就跑。鬼哭拍了拍大黑馬的頭,而此刻,鈴聲響起。

有東西!

鬼哭立馬衝出保和堂,然後就看到一道黑影疾馳而去,馬蹄聲在身後響起,鬼哭一把拽住了從後方跑來的大黑馬韁繩,翻身就上了馬背。

大黑馬風馳電掣,飛快的追上了那個黑影,卻是一個身材矮小,穿着夜行衣的人。

“天師府辦事,前面的人站住!”

前面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不但沒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警告一聲,見對方不聽,鬼哭一夾馬腹。作為訓練有素的戰馬,那黑馬一下就明白了鬼哭的意思。別看大黑馬瘦骨嶙峋,可現如今,稱呼他一聲千里馬絕不為過,速度飛快。

那個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加快了速度,結果不但沒有拉開距離,這個距離反而更近。

見此,他乾脆猛的回頭就是一打飛鏢打了出去。大黑馬一個急停,鬼哭一下就從大黑馬背上飛了出去,順勢抽出長刀。剛一落地,雙腿一蹬,壓低身體就彷彿一支利箭射出,面對迎面而來的飛鏢,他沒有絲毫閃避。

一下子,飛鏢盡數射到了鬼哭身上,然後全部插在蓑衣上,被裡面的冤魂鐵甲擋了下來。與此同時,鬼哭也摸出了一把飛刀,抬手就打了出去。

這一刀又快又狠,直接一刀射穿了前方黑衣人的大腿,釘到了大腿的骨頭上。這一下,痛徹心扉。

前方的黑衣人發出“吱”的一聲痛叫,一直揣在懷裡的包裹甩了出去。鬼哭看清了那個包裹中裝的是什麼,頓時心中一驚,顧不得黑衣人,連忙衝出去,一刀挑起包裹,然後猿臂輕舒,攬過了包裹。低頭一看,包裹中,一張滑嫩嫩的小臉睡得正熟,呼吸平穩。

鬼哭鬆了一口氣,再轉身追擊黑衣人,黑衣réndà腿被射穿,根本就跑不快,鬼哭兩步就追上了他。

“噗”的一聲,黃煙瀰漫,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鬼哭連忙抽身飛退,退出了黃煙瀰漫的範圍,低頭看了一下抱在懷中的嬰兒,又是鬆了一口氣。

黑衣人單腳蹦達着往漆黑的小巷中逃竄,突然,他似乎踩到了什麼,腳底,一道細長的影子扭動着盤住了黑衣人的腳,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從斜刺里就沖了過來。“砰”的一聲悶響,黑衣人被撞的飛上了天空。

從斜刺里衝出來的黑影,正是大黑馬,他猛的一轉身,揚起後蹄又是一腳正好踹動半空中的黑影。

黑影又是“吱”的一聲慘叫,重重地摔在地上,黑色的面巾飛出,在半空飄舞,露出了毛茸茸的臉和尖尖的鼻子。

鬼哭藉著今夜的月色看了個清楚:“老鼠?不對,黃鼠狼!”

大黑馬毫不停歇,又一次轉過身,一聲嘶鳴,滿臉淚流,一腳踏在了黑衣人的身上,然後吐着口水伸長了舌頭搖頭擺尾的飛馳而去。

鬼哭將手中長刀插在地上,摸出一把飛刀射了過去。黑衣人身體被飛刀的力量射得抖了一下,纏住黑衣人腳的細長影子被驚動,一下子就抬起了頭來。

這一下,鬼哭看清楚了,赫然是一塊長長的布條。看其樣式,應該是……褲腰帶?

這玩意兒給他的感覺,似乎就是在保和堂中,那個被他認為是蛇的東西。

他走上前去,一把拽住這玩意,這玩意兒灰撲撲的,身上全是灰。它一下子就纏住了鬼哭的手,然後像蛇一樣去咬鬼哭。結果他沒有嘴,根本就咬不動,甚至連咬痛都做不到,只能在鬼哭衣服上留下徒勞的擺着頭。

四周,瀰漫著刺鼻的臭味,眼睛實在是受不了了,鬼哭又流着眼淚迅速退了出去,眼中一片火辣辣,看不清東西,過了兩三秒才緩過來。看一下懷裡的嬰兒,居然還在熟睡,沒被臭味驚醒。

現在,鬼哭兩隻手,一隻手抱着嬰兒,另一隻手拽着這個像蛇一樣的布條。

大黑馬伸長着舌頭慢吞吞的走了回來,一邊走還一邊用力吐着口水,他的眼眶,早已被淚水打濕,看起來很是凄慘。

鬼哭嬰兒放到了馬鞍上,用繩子固定好。這才有功夫收拾另一隻手上瘋狂扭動的布條,找了個袋子把它塞了進去,然後把袋口紮緊,任由它在袋子里瘋狂擺動。

做完這一切,臭味也消散了不少,鬼哭走了上去,用刀挑着屍體,果然,就是一隻黃鼠狼。

鬼哭回頭看着街道,對了,剛才這傢伙是從哪間屋裡跑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