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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白臀擠了進來。白落皺起眉頭:“你身上還有傷,不好好休息,這麼晚來這裡幹嘛。”

“爹,我看那廝已經醉了,不如我們……”說著,他小眼睛中寒光一閃,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不可魯莽。”白落沉聲道:“不要有任何輕舉妄動。”

一下子,白臀變了臉色,大顆大顆的眼珠兒從他眼中滾出,他帶着哭腔道:“爹,今天孩兒差點被嚇死了,以為再也見不到爹了。爹,孩兒怕啊,只要那人一天活着,孩兒一天睡不着覺啊!”

白落也哭了,他抱着白臀圓圓的大腦袋,痛哭流涕:“爹也心痛啊,可是,爹不重要,爹打不過了殺千刀的啊……”

這對父子抱在一起,哭作一團。過了好半晌,這才重新安靜下來。

“爹,孩兒想今夜就殺了那人。”

白落果斷拒絕:“不行。”

白臀抹着眼淚:“爹,你不愛我了。”

看着白臀可憐的樣,白落心頭一痛,連忙道:“並非如此。那殺千刀的,並未喝醉,喝醉只是他裝的。我等去殺他,卻給了他借口,到時候萬一他殺心起來,傷到我的孩兒該怎麼辦?”

“可是,就這麼算了嗎?”

“怎麼可能。”白落冷笑道:“我給了他50金,送他回巴蜀。”

“什麼?爹,您給了他五十金,你糊塗啊!”

“你這小兔崽子知道什麼,他救了陛下,不給他,等陛下知道了,他不走,就當了大官,就一輩子壓在咱們頭上,咱們就一輩子報不了仇。如今五十金送他走,咱們就讓人扮作盜匪去截回那五十金,順帶了結了那貨。哼,他在岸上是頭猛虎,但我不信他下了水還能變蛟龍不成。”

白臀眼中射出滿是崇拜的光芒:“爹好厲害!”

白落撫須得意的笑:“也不看看你爹是誰。”

五十金,的確十分珍貴,可相比起那件像蛇一樣的布條的奇物,就顯得不那麼珍貴了。

同樣是卧室中,鬼哭光着膀子,採薇正在為他處理傷口。白天的一戰,鬼哭以一當百,勇悍無雙,不過一番打鬥下來,身上卻也不免多了好幾處傷。

如今的採薇,已經不會像原來那樣看到一點傷口,就心驚膽戰,又是心痛,又是害怕。現在她能細心分辨傷口的輕重,待看到傷勢不重,她鬆了一口氣,然後一邊為鬼哭包紮傷口,一邊問道:“鬼大哥,你說,我們住在這裡安全嗎?”

“住在這裡當然安全,他沒這個勇氣在這裡對我們動手,不過嘛……”鬼哭狹長的雙目中寒光一閃,道:“等咱們上了船,離開了這裡,就說不定了。”

3日後,酉時五刻,太陽偏西。

碼頭上,不但沒有因為兩國矛盾變得冷清,反而更加熱鬧。

遊人少了,可是商人多了。兩國因為矛盾摩擦,導致物價上漲,於是眼見有利可圖,商人身份來到這裡,船自然也就多了,在這裡幹活的人也跟着變多了。

於是,這裡和城中幾乎成了兩個世界。

不過,在這裡遊盪的官兵也更多了,讓人們顯得有些畏首畏尾,以至於這個熱鬧,看起來更多的是匆忙。匆忙的下貨,充滿的上貨,匆忙的來到,匆忙的離開。

鬼哭、採薇、大黑馬,還有兩大沉重的箱子掛在大黑馬背上,裡面裝的也就一些衣物、乾糧和錢,衣物床被佔據的地方大,但錢重。鬼哭已經盡量多帶金銀,可即便如此,銅錢的數量還是少不下去。兩個箱子的重量加起來,得有三百來斤,裡面的錢將近兩百斤。

這個世界可沒交子之類,畢竟有妖怪法術存在,平日里就不少有道士和尚用點石成金騙人,好在平日里用的多是銅錢,騙也是騙那些大戶人家,而且還得費一番手腳。

如果你真把交子之類的東西整得出來,人家拿一片樹葉使個幻術,就把你錢給騙走了,分分鐘叫你破產,因而錢莊之類是開不起來的。

鬼哭等人帶着行李在白落的護送中,來到了碼頭。鬼哭一拱手道:“白兄,就到這裡了,莫要再送。”

白落長嘆一聲:“才剛重新相見,便又要離開,日後再次相見,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此次,我就在這裡祝鬼哭兄一路順風,早日平安到家。”

這個“家”字,咬的頗重。

鬼哭哈哈一笑:“我也在這裡祝白兄官運亨通,財運滾滾。不過,白兄可得注意,對於你我這等武人,官場比戰場還可怕,千萬要小心,莫要等哪一天全家抄斬,才追悔莫及。”

白落的臉拉了下來:“告辭。”

鬼哭也道:“告辭。”

兩人分別,鬼哭直往碼頭。早已等候的張善人迎了上來,引着鬼哭他們到了他那艘船。

踩着跳板,到了船上。大黑馬看起來有點危險,畢竟它身上栽的重物,不過它終究並非尋常的馬,穩穩噹噹的就上了船。

採薇和大黑馬前往被安頓的房間中,而鬼哭,站在甲板上,雙手撐着欄杆,向岸上望去。在岸上,白落並未離開,而是一直注視着鬼哭等人。

時間一點點過去,直到太陽半截落山,船隊終於離開了碼頭。無數的大漿拍打着水面,一艘艘大船就像是在水上爬行的蜈蚣。到了這時,白落才慢慢的收回了目光,親眼看到鬼哭離開,他放下心來,道:“我們走。”

說來也巧,船剛離開碼頭,便颳起大風。船帆鼓起,船員們鬆了一口氣,收起船槳。

感受着陣陣寒風,鬼哭心中驚詫,不由得感嘆道:“真是好巧。”

“這可一點都不巧。”一個漢子來到了鬼哭身邊,只見他身材幹瘦,皮膚如同豬肝,看到鬼哭看了過來,沖鬼哭裂嘴一笑,露出滿口大黃牙:“俺叫張忠善,這艘船的管事的,貴客叫俺忠善就好。”

“張管事,你給我說說這為何不巧?”

見鬼哭稱他為張管事,張管事心頭高興,臉上笑愈加燦爛,語氣也更加熱情:“回稟貴客,這是江龍王發力嘍!”

“江龍王發力?”聽他這麼一說,鬼哭更有興趣了。

“是勒,要說這船在大江上走,從上邊下來容易,一日千里。但從下邊上去,可就難了。在平緩的地段還好,靠划船,靠風帆,費些力氣,行得慢些,總是可以走的。但是有些地方,就不行了,得靠縴夫,那些縴夫賺的是玩命錢,收費自然不小,這麼一路上去,那費用自然就高的嚇人。所以很多人行商,乾脆就從上邊下來,下來後又不要船了,走路路沿途回去。可是咱們這船不行啊,咱們這船貴啊,隨意扔了多可惜,您說是吧?”

鬼哭點頭道:“這樣做的確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