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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中苦噴出了一口血,苦笑道:“清風前輩啊,恐怕晚輩無法完成您的囑託,將仙劍送回蜀山了。”

說著,他的手扶住了門框,支撐着自己,不至於倒下去。就在此刻,一襲紅衣的紅娘娘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不由得輕“咦”一聲,接着臉上的苦笑更苦了:“真沒想到,會是你,讓它將另一座埋骨城從肚子里吐出來,恐怕就是你的傑作吧?”

紅娘娘輕輕搖頭:“並非是我,但也差不多吧,我沒想到運氣會這麼,本來還想多找幾個人試一試,哪知道他就這麼成功了。”

苦中苦感受着生命漸逝,遺憾的說:“悔不該當初不聽師傅的話,心慈手軟饒你一命。”

“可惜這世界上,靈丹妙藥千萬種,就是沒有後悔葯。”紅娘娘嘆息着,將手伸入苦中苦的胸膛,摸索了一陣,掏出了他的心臟。

苦中苦癱坐在地,紅娘娘跨過門檻,抬頭看着苦猴子的塑像。嘴角微微翹起,眼中流露出了懷念。

這些年,她明知大聖腹中危險之極,卻依舊想盡辦法進去了。後來明明厭惡,又偏偏委身於黑閻羅。再之後,明明能夠逃走,卻偏偏留下來,承受油炸之苦。明明能夠扛住,卻偏偏放棄抵抗,讓自己成為一灘肉泥。這一切,可都是為了現在這一刻。

素手扔掉了跳動的心臟,緊接着,指甲彈出,互相碰撞,發出金鐵交擊之聲。

她抬起了手,就要擊碎眼前的塑像。

……

老鐵住處。

砰!

門再一次被撞開。

刀子般的風、冰點般的雨一同從門口處蜂擁而入,屋中桌面燭台上燃燒的蠟燭火光劇烈晃動,差點熄滅。

鬼哭一把抓住刀,站了起來,看向門口的兩道人影。一個是落湯雞似的臉白如紙明顯腎虛的男人,一個是一襲白色長裙抱着古琴的女子。

男人,是那個倒霉的大少爺,此刻的他渾身顫抖,縮着腦袋,彷彿一隻淋了雨的瘟雞。女子,就是秦美人,她依舊是那樣的美,白衣如雪,隨風飄動,外面的風雨沒有影響到她分毫。

“是你?”鬼哭將手中即將出鞘的長刀收了回去。

長春後知後覺的跳了起來,手中的符差點打了出去,被採薇一把拽住。

“你專程來找我,是為了兌現承諾?”

“不是……”秦美人看到鬼哭目露凶光,連忙改口道:“是的,但還有事相求。”

“先兌現承諾再說。”鬼哭一擺手道。

秦美人焦急的說:“可是,事情緊急。”

然後,她看到鬼哭無動於衷,無奈的說道:“有紙筆嗎?”

鬼哭看向長春,長春道:“我只有符紙和硃砂,這隻玉筆,想必這位姑娘也不能用。”

秦美人一看到那隻玉筆,瞳孔微張,連忙後退一步,擺手道:“務必請道長將筆拿回去。”

長春有些遺憾的收回了筆,鬼哭看向一旁閉目養神的老鐵問道:“有紙筆嗎?”

老鐵點了點頭,起身進屋,沒過一會又出來了,拿着筆墨紙硯。

研了墨,毛筆沾上了墨水,秦美人一邊寫的關於花生的點心配方,一邊道:“娘娘有危險,還請官人相助。”

“相助?”鬼哭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她在哪兒?”

“娘娘現在就在黑閻羅身邊,我能找到他。”

“好,寫完之後,你就帶我去。”

秦美人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暗道:娘娘總算有救了。

長春抓住鬼哭,將他拖到了角落,遞給了鬼哭一張符,而長春手中也握着一張符,兩張符同時燃燒起來,然後,鬼哭就聽到了長春的聲音:“居士,你真的要幫她救那個紅娘娘?”

鬼哭打量着長春,明明長春沒有說話,自己卻能聽到長春的聲音,這讓他感覺很神奇。

“這是傳音術,在符燃盡之前,居士只要心中默念,小道就能聽見。”

“喂喂喂,能聽見嗎?”

“自然能聽見。”長春覺得聲音有些怪異,很不像鬼哭的聲音。

“小白臉你好啊!”

“小帥哥你好啊!”

“娘娘腔你好啊!”

“小道士你好啊!”

“小春春你好啊!”

五花八門的聲音響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堆稱呼招呼下來,長春覺得太陽穴發脹,眼前有點發黑。

接着,他聽到了鬼哭的聲音:“閉嘴!”

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鬼哭道:“我可沒答應過要去救那紅娘娘。”

“可是你……”

“我只說讓她帶我去,可沒說是去救的。”

長春瞪大了眼睛,然後又是一大堆聲音響起。

“鬼鬼,你好壞壞啊!”

“奸詐之徒。”

“果然,人可以貌相。”

“那叫相由心生。”

“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樓上的笑個沒完了是吧?”

無數的聲音同時在腦海中炸開,長春一把熄滅了手中那張符上的火焰,聲音消失。

另一邊,秦美人已經將配方寫完,站了起來,急促的問:“官人,我們什麼時候走?”

“現在就走吧。”鬼哭拿起斗笠,蓋在頭上。

秦美人鬆了一口氣,走在前方出門帶路。

鬼哭看了一眼長春,長春默契點頭。然後,鬼哭帶着大黑馬和大嘴,闖進了雨幕之中。

採薇到了門邊,看着鬼哭在視野中消失,用力的關上了門。

“居士可知道紅娘娘是誰?”

“知道,就是給我下咒的女鬼。”

長春好奇的問:“那為何不阻止鬼哭居士。”

採薇抿嘴一笑:“鬼大哥要為我報仇,我為何要攔着。”

長春目瞪口呆,他一直以為採薇是善良單純的,可沒想到她居然會說出這句話。而且,她是怎麼知道鬼哭是去找紅娘娘報仇的,而不是去救紅娘娘的?

採薇沒有看長春,而是繼續說道:“我最了解鬼大哥了,鬼大哥這人吧,心胸最是狹窄,如果不讓他報仇出那一口氣,他連睡覺都睡不安穩。等報了仇,他念頭通達了,我也開心。”

……

城外,一行數十人,頭戴斗笠,身穿蓑衣,頂着暴雨,策馬揚鞭而行。

為首的一人,身材最是高大,而他胯下的馬,也比其他的馬高大許多。

而這人最為顯眼的,卻是他背上的那一張長弓。這一張弓,是如此的大,尋常人別說能不能拉開了,光是臂展就不夠。更別提整張弓通體透着金屬的光澤,一看就絕非普通人能夠拉開的,必定需要非凡神力才能拉開。

後面有一réndà聲叫道:“鐵金牌,請慢一點,不然馬受不住。”

為首的這人赫然就是鐵金牌,他一拉韁繩,戰馬停了下來,劇烈的喘着粗氣。

“抱歉,兄弟們,是某急了。”

“無事,金牌的心情,我們懂。”

鐵金牌看着黑壓壓的夜色,感受着冷冽的風雨,忍住心中的焦急,道:“先給馬喂丹,緩一緩繼續前行。”

“是!”一行人聽從吩咐,從腰間取出葫蘆。

鐵金牌給自己的馬餵了一顆丹藥,然後敞開衣襟,裡面一隻白鴿探出頭來,鐵金牌問道:“還有多遠?”

白鴿叫道:“咕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