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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內冷風呼嘯,寒意逼人,趙祗雲拉攏了下肩上的貂皮大氅,臉色陰沉的厲害,“不過是個奴才,盛家出來的怎麼就高人一等了,竟然敢如此狂妄的語氣同我說話!”

同那個張狂的陸成萱一樣討人厭!

怎麼就讓陸成萱找到了這麼大的靠山!

說什麼慢慢綉,豈不是在陸成萱沒綉完之前都不能有意外了?不然讓旁人看着好歹陸家也是正四品的官家,竟養不活身體康健的孩子了?

這是給了陸成萱一道保命符,生怕陸成萱遭誰毒手似的。

喬慧也眸光凝重,着實沒想到陸成萱竟然還有這釜底抽薪的本事。

“夫人,人多口雜,咱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盛家盛寵,不宜過分張揚!”喬慧壓低着聲音的在趙祗雲耳邊勸說,幸好陸成歡還因為眉間有傷不肯見人,不然若是她在場的話,怕是當時就和陸成萱鬧了起來,到時候更丟人,平白的讓崔姑姑看了去笑話。

“您不只是不能生氣,您還要大方寬容。”

人群散去,陸周氏獨獨留着陸成萱說話。

不用陸周氏開口詢問如何結識的盛家,陸成萱便很懂事的解釋,“成萱昨日出門閑逛的時候的確是有和一位夫人偶遇,但卻是不知道那夫人身份貴重,竟是盛家的人,更沒想到不過片面之緣就喜歡上了成萱的帕子,還找上門來找成萱刺繡”

陸成萱跪在了陸周氏的面前,試探性的問着,“老夫人不會怪罪成萱吧?”

陸周氏目光幽幽的盯着陸成萱許久,轉念一想,盛家那三姑奶奶本來就是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旁人想要故意巴結還巴結不上呢,說是她偶然遇到一時之間來了興緻倒還真的很有可能。

陸成萱縱然再厲害,也不能做出什麼讓盛家這種高門大戶青睞的事情。

看來真的是命好,是個福星,在看着陸成萱這般小心翼翼,心情好了許多。

“呵呵。”陸周氏緊皺的眉頭鬆開,隨即展露笑顏,安慰道,“這本就是好事,能解善緣是你的造化,我又如何會怪罪與你呢!”

“這段時間你儘管好好綉綉品,其他什麼事情大可以不必理會。”

“若是有什麼事情大可以來找我幫忙,早晚請安也可以免去。”

能用一些綉品就和大周盛家最有身份的女人搭上關係,怎麼算都怎麼划算。

陸周氏自然樂見其成。

若是能再更一步,和盛家的小姐交上幾分關係,成音在宮裡的日子也會好過許多。

年後便是大選了,聽聞今年盛家的小姐也會進宮,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小姐。

七小姐是嫡出,但年紀略大,八小姐九小姐倒是適中,就是庶出所生,但轉念一想,即便是庶出,那也是盛家的庶出,也比尋常官家的尊貴。

陸周氏想的長遠,但對於陸成萱是多了幾分戒心了。

原本打算送陸成萱入宮,不過是為了幫陸成音在有孕的時候承寵,鞏固貴妃夫人的地位和陸家的權勢,一般這樣的人,有些小聰明,忠心,貌美即可,先前陸成萱做的很好。

無論哪一樣要求都是陸周氏心中最合適的人選,可是不想她如今也算是和盛家沾了點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了,就會讓陸周氏忌憚。

擔心陸成萱坐大,到時候本是扶持陸成音的,卻反而搶了陸成音的風頭,那就得不償失了!

陸成萱咬着唇,精心謀划了許久才得到了陸周氏的信任,竟然這麼輕易的被一隻死狐狸給打亂了計劃,以後在府中說話做事,都不可太過激進,保守為上了。

這保命符,同時也是催命符。

“成萱多謝老夫人體諒。”

“那便先不打擾老夫人修養了,成萱告退。”陸成萱躬身,帶着清蓮一路回了紅梅院。

崔姑姑帶來的東西無人敢剋扣,都如數的送到了陸成萱的院子裡面,看着那堆積如山的絲線和錦緞。

清蓮目瞪咋舌,算是漲了見識了,“小姐這或許才是真的財大氣粗吧”

她不懂崔姑姑送來的綢緞綉布都是和材質,但也知道肯定價值千金,光是這素緞子放在陽光下就光澤斑斕,柔軟似水,這要是綉成了成品之後,又該如何貴重啊?

這還只是一部分,想起方才崔姑姑的穿着,顏色上是有些老氣,可那款式和錦緞卻堪比大夫人身上的質量了!

陸成萱抿唇,反覆清洗了雙手,才去觸碰那些緞子,指尖輕輕的再布料上拂過。

“這是雲錦。”

陸成萱眼神晶亮,聲音隱隱高興的向著清蓮解釋,“這種緞子是布料中最好的種類,光是配色就能多大十八種,福利典雅,質地堅實,花紋渾厚優美,色彩濃艷莊重,其中,又摻雜了大量的金絲,用着特殊的手藝才能織造出來,便是江南錦繡坊手藝最好的綉娘,也要七人合力,半年才能織出不過十數匹。”

“錦中的極品,錦紋瑰麗多彩,好似天上雲霞,因此得名雲錦。”

陸成萱垂眸呢喃,“怕是除了進貢入宮的那些便係數流入到了盛家的手中,又全給了盛七小姐做陪嫁的妝奩了。”

作為一名綉娘,最喜的便應該是這些綉線和綉布了,前世寧綰繡的綉品大大小小不下千百件,可再珍貴也是數量有限,不像是盛家這般如此

隨意挑選。

清蓮所會的成語不多,但富可敵國四個字還是突然蹦出腦海中,“那小姐您怎麼不但不高興反而愁雲滿目了呢?”

盛家如此器重陸成萱,是好事啊。

憑藉著陸成萱的綉技,綉出滿意的成品肯定是不在話下,到時候能拿到銀子不說,說不定還真的同盛家結下了善緣。

陸成萱搖頭,苦笑道,“正因為雲錦珍貴,不似尋常布料,我才愁。”

“我沒碰過。”

誠然富貴如寧家,氣盛如陸家,都沒資格去用雲錦,只有盛家這種幾百年的簪纓世家才有資格。

更準確的說是陸成萱都沒見過,僅僅是遠遠的看到過盛謝氏穿着一回。

陸成萱坐在廊下,歪着頭看着這一片皓月星空,眼眶乾涸的發酸。

又是一年年節。

寧家已經滿含冤屈四年。

她的姐妹還在掖庭受苦,她的兄弟還在邊關受累,她卻因自己一時懦弱生出了輕生的念頭,白蹉跎了四年的光景。

“老天眷顧,給了寧綰重新來過的機會,寧綰勢必要給寧家討個公道,勢必要仇人償命。”

陸成萱笑笑沒有多說,心中卻是很明白的。

陸成萱抬頭之時,卻陡然發現廊下站着一道身影。

方才夜晚燈火太暗,陸成萱的目光心思又全然放在滿天煙花之上,本沒有注意,但現在

不知怎麼的,陸成萱的心中竟然越發的不安起來,看着那道身影,頗有些熟悉,而且看着那身影站着的姿勢,怕是已經有了好一會兒了吧。

自己竟然渾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