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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厲鑲金線的錦靴改了方向,向著陸成萱所在的方向邁了過來,一貫是見識到了貴妃夫人的花容月貌和她娘家的那幾個妹妹的,不知道這個是否又是和貴妃夫人沾親帶故的了。

“抬起頭來。”

陸成萱雙手附在胸前,頭卻埋的極低,心中更是忐忑不已。

馮侍官便又等不及的呵斥着陸成萱,“大膽女史,皇上命你抬起頭來,你卻遲遲不做,是想抗旨不成?”

“還不快抬起頭。”

陸成萱環護在胸前的雙手微微用力,心中卻已經是豁出去一般,即便是被高厲發現了自己的病好了,總當時是生病的,不可能讓人一直都病着吧!

他也沒有借口輕易來懲罰自己。

正在陸成萱緩緩抬頭的時候,盛明月清冷的聲音卻先響起,“皇上。”

輕輕的兩個字便讓高厲頓住腳步,豁然抬頭間看着盛明月的眸光中也帶着幾分欣喜,“夫人。”

盛明月性格高冷,更有些不食人間煙火,對於高厲更是不熱情,可偏偏高厲覺得新鮮。

這後宮中的嬪妃大多奉承應和,極盡能力的去討好他,看多了反而會覺得膩歪,可盛明月卻截然不同,冷漠的態度更讓高厲的心中升起了濃濃的征服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着盛明月承歡的模樣。

難得的,盛明月竟主動外出迎接自己,還叫着自己,高厲的腦海中便再沒了旁人,什麼陸女史也被丟在一旁,大步流星的挽着盛明月的細腰進了內殿。

陸成萱着實的出了一口氣,領着受罰的紅兒快步離開回到司設房。

應嘉榮目光有些疑惑,卻悄悄的將紅兒方才跪着的地方的另一顆南珠不着痕迹的藏了起來,慌忙跟上了陸成萱的步伐。

回到了司設房中,幾人方才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尤其是蘇高陽,方才她被紅兒抓住的那一刻,心都提到嗓子眼裡去了,生怕暴怒的皇上一不順心將自己也被抓去重罰,那豈不是倒霉到不行?

去金華殿回來,彷彿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一樣。

“成萱,怎麼辦,我們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彙報給司設大人?”蘇高陽失了主意。

陸成萱卻想也沒想的回答,“當然要報告給司設大人,還要去看看紅兒,替她拿一些葯過去。”

高厲殘暴,喜怒無常,她們身為女史領着那些宮女去金華殿洒掃,犯了錯誤理應帶頭女史也是有着責任的,可惜她們人微言輕,求情是做不到,可事後去探望一下,替她們送一些葯還是可以的,總歸是都在司設局討生活,日子艱難,誰都不好過。

應嘉榮贊同的點着頭,“還是成萱說的對。”

“高陽,你有些嚇到了,先好好的休息吧,成萱去同司設大人彙報一聲,我替你去看看紅兒吧,這丫頭也有些怪可憐的。”

陸成萱擰眉,“好,那高陽先休息吧。”

兩人出了房門,分道揚鑣,陸成萱去了蔡青玉的房間,而應嘉榮則是神色閃爍的去了宮女所。

紅兒正氣息奄奄的趴在床上,二十棍子雖不會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卻也可以讓她的後背血肉模糊,稍一不慎,就算是高燒感染丟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情。

門外聚集了一乾的宮女圍繞,言語間儘是嬉笑和嘲諷,饒是應嘉榮已經做好了準備,可是在看到紅兒背後的狼藉和血痕還是不由得被嚇了一跳,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後背上原本該細嫩白皙的皮肉被打的血肉模糊不說,鮮血混着爛肉和木屑粘在皮肉之上,怕是要清晰那傷口也要再受一回折磨痛苦吧!

場面一度很是悲慘,應嘉榮只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抖,停留了好一會兒才堪堪的反應過來,“都散了,都散了,你們在這裡看什麼熱鬧,說什麼風涼話!”

“都是在宮中當差的,誰還沒有個犯了錯被罰的時候,落井下石算什麼!”

應嘉榮厲聲將那些圍觀看戲的宮女們給趕走,手足無措的上前看着痛苦的趴在席子上的紅兒,“紅兒,這……我該怎麼辦,怎麼幫你啊!”

“這幫沒根兒的閹狗,下手這麼狠,這都快要見到骨頭了。”

應嘉榮雙手顫抖的砰到紅兒的後輩,卻如遭雷擊的很快抽回,“你先等等,我去尚醫館找個女葯童來幫你清理傷口,我不會,若是亂動,你怕是要吃苦的。”

“你別怕,你別怕啊!”

“我馬上回來!”

應嘉榮強壯着膽子的向外面飛奔,席子上躺着的紅兒卻流出了眼淚,口中不住的呢喃着,“應女史……謝謝你……”

——

“什麼?”

端坐在花梨木案桌旁的蔡青玉在聽到陸成萱彙報的情況之後不由得驚訝出聲,“竟是遇到皇上了?”

算着時辰,距離高厲讓妃嬪侍寢還有一個時辰才到,可他居然會提前去了金華殿,還被她們司設房的宮女給衝撞了,又被打了二十大板子。

這可不是小事情,事後若皇后娘娘問罪起來,怕是整個司設房都跟着遭殃牽連,曹靜書都少不了被一堆批評呵斥!“六姑娘算計過我一次,姨娘羞辱過我一次,我也反坑過六姑娘,若姨娘不介意,我們就當扯平。”

陸成灝是重生的,前世他是將軍,喬慧是被送去服侍他的妓女,可是卻愛陸成灝愛的痴狂。

陸成灝小時候很是乖巧聽話,只是偶然見到趙祗雲和其他人偷情之後開始性情大變,玩世不恭,正在他悲傷難過的時候,是陸成萱在一旁安慰他照顧她。

“可能我們的母親都是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才會如此吧。”

陸成灝深深的愛上陸成萱,

今世重生在軍營,提前回來也正是想要見陸成萱,不想陸成萱卻被害死了。

陸成萱只覺得,溫熱的眼淚擋住了她視線,陸成萱努力的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哥。”

一句哥。

已經是將她和陸成灝的關係定格。

最親的人,同時也是再無可能的人。

陸成灝低低的笑--

了出來,高高揚起下巴,沒有讓陸成萱看見他那微紅的眼眶。

陸成灝霸道的將陸成萱抱在懷中,微微帶着鬍渣的下巴放在陸成萱的額頭上。

只是片刻,這溫暖的懷抱便驟然鬆開,陸成灝走的決絕,頭也不回。

陸成萱抿唇,只覺得鼻尖酸澀。

走在青玉台階上的身影一頓,陸成灝聲音沙啞,“我從來都不是好人,哪怕是做我的妹妹,可也不能白白成了我的人情,一句哥就想這麼把我打發了,是不是想的太天真了。”

陸成灝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濃濃的夜色之中。

陸成萱抬頭,夜色漆黑,巨大的天空好像是一道黑幕一般,只留下繁星點點垂掛在天際。

“對不起。”

她知道這句話是最沒用的,卻也只能給陸成灝這三個字,至於別的……她實在是給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