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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花接木,沒聽過嗎?”李相逢淡淡道:“自然是移植的唄!”

白餌再望了一眼四周的荷花,仍舊有些不可置信,心想這賈府都快趕上皇宮了。

“喂,李相逢,我有一個問題一直不是很懂誒。”

“什麼問題?”

她道:“我隱約記得,南靖的佛文化並不怎麼興盛,人們都不怎麼信佛,那為何城南會出現一座不壽廟呢?”

“以前聽老花郎講過,佛,以前在南靖剛興起的時候,大家都很感興趣,可後來就日漸沒落了,並且受到了朝廷的打壓,很多傳教的和尚強行遭到驅逐,被趕出了南靖,許多寺廟都被官府給拆了。梅海城原先留下來了三座,前幾年,有一座被大水衝垮了,有一座,被當年的富商看重了地皮,把它拆了,在上面開了勾欄。還有一座,原本叫作長壽廟,硬生生被人改成了不壽廟,路上的行人看了,一個個笑彎了腰。總之,就是各種嘲諷吧!”李相逢笑着答道。

聽李相逢說著,她不禁想起了南靖,想想秦淮,竟是與此處截然相反,兩個不同的國度,果然是天差地別。

“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李相逢驀然看了她一眼,問。

白餌一臉無關緊要的樣子,說:“就是那天下午去不壽廟找你,出來時注意到了這個名字停奇怪的,剛才忽然想起,才你問的。”

“去不壽廟找我?”李相逢細想了一下,道:“是你去萬花林找我的那天嗎?”

見她點了點頭,李相逢倒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噢!我想起來了!好像有個叫什麼墨王爺來聽曲來了!”

墨王爺?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她便覺得心有餘悸,那天她忽然從檯子上跑下來罷了墨王爺的演出,事後梅老闆差點沒將她叱責死,據說是那天墨王爺好像發了很大的脾氣……

李相逢盯了她許久,忽然笑着問:“姐,其實那天的事我早就聽王巴說了,他說你演到一半忽然跑掉了,然後我一想,糟糕喲,你突然中場跑掉,該不會就是為了去不壽廟、去萬花林找我吧?感情是因為我啊!”

第一次在小竹屋見到她的那個晚上,他一直以為,她只是想找找他那麼簡單,而她說的,也只是閑來無事找找他那麼簡單。

“對!因為你!”白餌驟然看向他,略帶怒意地說:“因為你,我差點被梅老闆生吞活剝,然後掃地出門!”

聽此,李相逢忍不住抽笑起來,注意到她好像有些生氣的樣子,他立馬收斂了許多,突然認真地問她:“姐,說實話,你為什麼要突然中場跑掉然後去找我呢?難道你不知道台下坐的是墨王爺嗎?”

白餌立刻回道:“我聽王巴說,你兩天無故曠工,擔心你出什麼事,就去找你了呀!”

“噢!原來是因為擔心我呀!”李相逢佯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趕忙接話。

這話,聽來奇怪,她不禁頓了頓,然後正了正身子,解釋:“我擔心你臨時跑掉!那以後誰給我在間關鶯語端茶倒水,鞍前馬後地伺候?還有啊,我還惦記着我那三十錠銀子呢!”

李相逢撐着手臂笑呵呵地看着她自顧自地演着,等她無話可說的時候,驀然問:“那你為何非得中場跑掉呢?”

“你還好意思說!那天下午間關鶯語的大門前,答應我說會來聽我演奏《古相思曲》,結果人影都沒見着!你這叫什麼?你這叫毀約!”白餌指責道。

原來,她那麼在乎他們之間的約定……

李相逢獃獃地望着她,眸子里滿是寵溺。

見到他一副呆瓜的樣子杵在那,白餌旋即將腦袋側到一邊,提手遮掩住側臉,不想再看他一眼。

談笑間,婢女將佳釀呈上來,兩個人急忙應付着,氣氛才有所緩和。

搶過她手裡的杯子,咕嚕咕嚕地倒了兩杯酒,舉到她面前,殷切地說:“這杯酒呢,就當我向你為那天的失約賠個不是啦!”

她大度,才不和他計較呢,看在他此時一臉誠摯的態度上,索性接過酒,淡淡道:“以後幹活給我麻溜些!”

“那必須的!”李相逢笑着燦爛。

接着,他又搶過她的杯子,滿滿倒上一杯,送到她面前,“你看此時花好月好人好,你能不能再演奏一回《古相思曲》呢?”

她頓時明白了他的無事獻殷勤,本想冷嘲他一句,可偶然望見他熠熠生光的眸子,聽着他淡淡說出的話語,整個人像是定住了一般……

“花好,月好,人好。”她的眼裡不禁流露出一絲淺笑,透着無力,略帶惆悵地說下去:“可惜沒有雪……”

“雪?”李相逢盯着她忽然問:“什麼雪?梅海如今早已過了飄雪的時候,怎麼可能會有雪!”

是呀,怎麼可能會有雪。

她接過他手中的酒杯,換了平淡一笑,“我的意思是,今夜斷然不能演奏了。”

“為什麼呀?”李相逢臉色瞬間就變了。

“因為我沒帶那支羌笛。”她委婉一笑。

“你說的是,台上演奏的那一支羌笛嗎?”李相逢想了想,想不通了,瞥瞥嘴:“為何非要用那支羌笛演奏。”

不敢再看他一眼,她低下頭,說:“因為,因為那支羌笛意義不凡……”

“羌笛是羌笛,曲是曲,兩者又有什麼關係呢?”李相逢更加困惑了。

羌笛與曲本無關,卻因人而異……

那時的她,終究沒有將這話告訴他,而他也意興闌珊地收了尾。

“好吧好吧!那你可要答應我,下次等那支羌笛在你身上,你一定要給我演奏一遍啊。”

“李相逢,你為何那麼喜歡聽曲?”

“很早就喜歡!現在更喜歡了!不過你要問我為何那麼喜歡,那我還真說不上來,我記事記得差,過兩年,忘三年!”

過個兩年,五年前的事情就忘乾淨了。

“不過,我感覺,喜歡這種東西,應該不好說吧,沒那麼多原因的。”

她點點頭,飲下杯中酒。

忘記一些東西,何須五年。

李相逢又問起:“姐,你有沒有喝得爛醉的時候啊?”

她想了想,“應該沒有,只有喝得最盡興的時候。”

“那你上次喝得最盡興的時候是什麼時候?”李相逢問。

她陷入沉思,半天才回:“我記不清了……”

“那就說明喝得不夠盡興!不然,怎麼會記不清呢?”李相逢自信一笑,又提了壺為她倒酒,“姐,今晚,絕對是你喝得最盡興的時候!”

她看了看那又滿起來的酒杯,不禁抬眼看他,“為何?”

“因為我李相逢今晚要陪你喝個盡興!”

她不禁笑了笑,第三杯酒還未下肚,卻彷彿已經有了醉意。

她不願再想下去,輕鬆地拾起了酒杯,那便喝個盡興吧!

過了一會兒。

“李相逢!快給我滿上!倒滿了!”

“姐,你好像醉了?”

她兩眼微醺,似醉非醉。

聽着她忽輕忽重的語調,李相逢捏着酒壺,有些猶豫了。

“我哪裡醉了?不是說好了要陪我喝個盡興嗎?”她瞅了瞅他杯里的酒,壓根沒動幾口,“結果呢?你都不喝!李相逢你就是個騙子!你說好了要陪我喝個盡興的!”

李相逢低着頭掩着酒杯,不敢接口。

他自然不能喝醉,該說出口的話,還沒說呢……

她要搶過酒壺,自己倒酒,幸得他手疾眼快,將酒壺奪走,道:“要喝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李相逢你個大騙子,你又想怎麼騙我?你說!”眼前的李相逢,真的好討厭啊。

抱着酒壺,他弱弱開口:“上元節快到了……孩子們想約你一起在上元燈節那天放花燈……”

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她盯着他,忽然笑了笑,嘲笑着問:“李相逢,是你要約我放花燈,還是孩子們要約我放花燈啊……”

“當然是孩子們呀!”李相逢急着回答。

“騙人!明明是你!哼!李相逢你就是個大騙子!”白餌哼哼道,指着他的鼻子罵他。

李相逢糾結了一會兒,有些難為情,“那就是……孩子們要你和我和孩子們一起放花燈……”

“什麼亂七八糟的!”白餌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相逢,“你和我,我和你,和孩子們?到底什麼呀,李相逢你說清楚!你好煩喏!”

無可奈何,只能逼自己一把,他提起嗓子:“好吧!其實是——我想和你……一起在上元節那天放花燈!”

語氣又強逐漸變弱。

白餌盯着他看,眼睛一會兒眯一會兒睜,忽然大笑了一聲。“哈哈哈哈哈!”

“怎麼了?”她一直盯着自己笑,看得他心慌慌的,最後有點惱羞成怒,悶悶不樂問:“你願意不願意啊?”

“我——不——願——意!”白餌張大嘴巴一字一句念。

“為什麼呀?”李相逢竟然被拒絕了。

白餌又是一笑,說:“因為!你是個!大騙子!大大的大騙子!”

李相逢玻璃心,有些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