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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林弈連珠發問,那百長面露難色回道:“當時天色太黑,我等在城樓之上距離過遠,無法看清馬隊人數,只能憑着馬隊的火把數量大略推算,整支馬隊應當在二十人上下。至於馬隊過來的方向,距最先發現馬隊的士卒稟報說,那支馬隊是沿着渭水北岸,從西往東趕過來的!”

“從西往東!”林弈聞言霍然一驚,心下忽地想起適才那張平說韓談正是要從西門出城,暗道一聲糟了,那很可能便是韓談老賊。於是便急急問道:“那許老將軍是否派出追擊飛騎?”

“已經派出一個百人騎隊出城追擊了,只是不知是否能追上那支不明馬隊?”百長拱手稟報道。

“走,快趕去南門!”林弈連忙着急道,招呼要來一名騎士的馬匹,翻身上馬,對那幾名只能步行的黑冰台高聲囑咐一句,儘快趕到南門,便一夾雙腿策馬向南門飛馳而去了。

堪堪趕到南門之時,林弈遙遙望見南門門洞處竟圍着一圈舉着火把的甲士,心頭突兀一跳,連忙一催胯下戰馬加速飛奔過去。

“上將軍!”林弈剛剛趕到近前,還未來得及翻身下馬,滿頭霜雪的老將許峰便發現了疾馳過來的林弈,從甲士圈中拍眾而出,迎上來一拱手道。

“老將軍!”林弈落馬及地,向許峰拱手示意,便急急問道:“如何?出事了嗎?”邊說著邊往甲士圈快步走去。

“派出去追擊的百人隊沒有追上那支馬隊,在離楚軍大營前方數里的地方,發現一名已經沒了呼吸的秦軍甲士!”老將許峰緊跟在林弈身旁,擠到甲士圈內,一指地上躺着的那名身着秦軍百長鎧甲的軍官。只見那甲士左胸口處赫然一個血淋淋大傷口,顯然是直接被刺中左胸要害身亡的。

“我軍百人隊只來得及帶回這具身份不明的屍體,便被楚軍外圍游騎哨隊發現了,只好匆忙撤了回來!那支不明馬隊卻是沒了蹤影。”許峰繼續向林弈解釋道。

林弈點點頭,俯身細細查看了那名已死的甲士,但除了那身秦軍制式鎧甲已經左胸處那個明顯是匕首之類利刃刺出的傷口外,便再無其他的線索了。無奈之下,林弈悻悻起身問許峰道:“可查出這名百長的身份?隸屬哪個營的?”

“暫時查不出來,不過南門這邊的守軍裡頭,沒有一個百長失蹤。即便這人確是我軍中的百長,也肯定不是我南門這邊的!”許峰迴道。

“那暫時先別動這具屍體,稍等片刻我讓人來認看!老將軍,請借一步說話!”林弈略一沉吟說道。言罷,便與許峰走出甲士圈,來到一旁街邊的商鋪前,低聲一句說道:“老將軍,我懷疑那支馬隊很可能便是丞相韓談的馬隊!”

“什麼?韓談的馬隊?”許峰啞然失色道。

“不錯!”林弈點點頭正色說道。接着林弈便壓低聲音,將自己適才在來南門的路上,所遇到刺殺及黑冰台諸事,前前後後地向許峰說了一遍。

“韓談這鳥人!着實該死!”皺着老眉聽完林弈所說一切,許峰咬着尚算硬朗的老牙,一拳砸在店鋪前得磚石牆上,恨聲罵道:“早知道這鳥人不是好貨色,那日朝會之上便應該就取了他的項上人頭!”氣呼呼地頓了頓,似是不解氣又罵了一句道:“依老將看,凡是閹人內侍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趙高便是最好的榜樣!”

聽着耿直的老將咬牙切齒地罵趙高、韓談這些閹人,林弈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正待繼續說話,忽地遠遠看見長街盡頭有幾個黑點正快速地向跟前奔來,便對許峰說了句:“黑冰台來了,讓他們認認看再說!走!”

“黑冰台?”許峰丈二和尚摸不着頭地嘀咕了句,隨即又想起適才林弈所說之事,這才拍着腦袋恍悟道:“看我這老糊塗,一轉眼便忘了。”眼見林弈已經大步上前,便也連忙跟了過去。

“黑鷹大人!”一路飛奔而來的那幾名黑冰台組員,驟然停在林弈兩人跟前,氣喘吁吁地拱手道。

“追擊騎兵發現一具不明甲士屍體,你們快去認認看,是否是你們黑冰台成員!”林弈一點頭示意,隨即一指門洞前的甲士火把圈說道。

“諾!”這幾名身穿黑色夜行衣蒙面的黑冰台,齊刷刷拱手應諾,顧不上歇息片刻,便又飛奔擠到甲士圈內去認看屍體了。

片時之後,這幾人面色陰鬱地回到林弈跟前。

“如何?是不是黑冰台成員?”林弈焦急問道,見為首的黑冰台猶豫地掃了眼一旁的老將許峰,林弈微一皺眉,不悅地呵斥一句道:“都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回稟上將軍,死的那名甲士正是我黑冰台都尉李雲!”那人被林弈一聲斷喝,猛地一個激靈這才拱手稟報道。

“黑冰台都尉?”林弈驚訝一句,雖然他已經猜到這名甲士很可能便是護衛韓談出城的黑冰台,但他卻沒料到死的卻是黑冰台都尉,不禁皺眉多問了句:“不會認錯?”

“錯不了!”為首的那人肯定道:“我等幾人平素追隨與都尉交好的組長張平,都曾見過都尉李雲的真面目!絕對不會認錯!”

“知道了!”林弈點點頭,便帶着眾人又來到那名已死的甲士跟前。

“看來這支馬隊確是護衛韓談出城的黑冰台無疑。只是不知為何連黑冰台都尉都突兀身亡?若說是突然遭遇楚軍血戰陣亡,那為何又只有他這一具屍體?馬隊里其餘的黑冰台成員呢?這裡頭究竟到底發生了何事?竟如此突兀地怪誕!”這名甲士身份已然得到確認,林弈卻忍不住又細細檢看了他的傷口,一面心下連番思忖道。

“根據這傷口推斷,殺死都尉的人必是直接一擊斃命。以都尉的身手,若不是被突然偷襲而致猝不及防,斷不至於死的如此乾淨!”一旁的黑冰台組員對林弈分析道,他們這幾人本是常常執行刺殺任務的小組,對於突襲、一擊斃命之類的刺殺手法及傷口甚是熟悉。

“哦?如此說來,都尉李雲之死便大是蹊蹺?”林弈起身望向南門外的夜空陷入一陣沉思。“偷襲李雲的人到底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