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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清河村是s省省城治下的農村,距離市區二十公里左右,距離直屬的縣城也有七八公里。

這個小村子背山靠水,自然條件很適宜種水稻,即便這裡是典型的北方地區。

小清河村自明朝起就開始種植水稻,種出的大米口味獨特而美味,是省城的特產之一。

整個村子三百多戶,是十里八鄉比較大的村落了。看規模,甚至不比鎮子小。

且因為有特色種植,小清河村的整體經濟條件很不錯。

村子雖然是農村,距離市區也不近,但村子裡的住房都是比較新的紅磚大瓦房。

現在是1987年,改革開放已經近十年了。

小清河村的變化也十分顯著,村子的壯勞力們雖然還沒有大規模的進城打工,但一到冬天農閑的時候,他們便會結伴進城打些零工。

家裡有稻子,河裡有魚,農閑時還能掙些現錢,所以村子裡村民的生活普遍還算不錯。

但村子裡混得最好的,還是當屬朱茂才的大姐夫劉長山。

劉長山腦子靈活、膽子也夠大,七十年代中期,全民吃穿用度全靠票的時候,他就已經偷偷的拿着自家種的大米、菜和山上採的果子去鎮上賣。

悄無聲息的攢了不少錢。

等到改革開放了,他直接在鎮上開了個小店,專門賣小清河村的糧食、自磨香油和各種副食。

因為他幹得早,賣的東西又好,生意非常興旺。

來年就把村裡的房子翻蓋了,二層小洋樓,鶴立雞群般杵在一片瓦房中間,端得是氣派、闊綽。

過了兩年,劉長山又在鎮上和縣城都買了房子,去年更是直接騎回來一輛進口的摩托車。

那輛什麼田的摩托車,居然花了一萬多塊錢哩。

要知道,放眼整個小清河村,除了劉家和村長家,普通村民的全部積蓄都未必有一萬塊錢呢。

自己一輩子都攢不了這麼多錢,卻讓劉長山騎在了屁股底下,你說說,村民們對劉長山能不羨慕嫉妒?!

劉長山的爸媽,更是無比驕傲,走到哪兒都挺着胸、抬着頭。

原本,劉長山想把父母接到鎮上去住,可兩位老人在農村住習慣了,去了鎮上,左右鄰居都不認識,讓他們顯擺也沒處顯擺啊。

且鎮上的居民生活都不錯,劉家父母想讓人羨慕、恭維,也找不到合適的對象啊。

還是在村子裡好,吃的住的都不用花錢,閑了就出去跟人吹牛,然後收穫一大波羨慕的目光。

另一個原因,劉長山還有個弟弟劉長河。

劉長山出息了,劉長河卻只是個普通農民,沒啥一技之長,腦子也不夠靈活。

除了種地,劉長河幹不了別的。

就連農閑時大家都去城裡找活,劉長河也不去,沒辦法,他膽子還小。

村裡人曾經議論:“嘿,這老劉家的腦子和膽子全都在長到劉長山一個人身上了,瞧瞧劉長河,明明跟他哥都是從一個娘肚子里爬出來,卻沒一點兒能耐和膽氣!”

而做父母的就是這樣,哪怕不是故意偏心,也會下意識的“劫富濟貧”。

長子過得好,次子卻一般,劉家父母便會忍不住的貼補老二。

比如劉長山翻蓋的小洋樓,原本是分家後他自己蓋的房子,但因為他在鎮上買了房,又因為開店的緣故,一家三口搬到了鎮上,家裡的新房子就空了下來。

劉長山孝順,也要面兒,便讓父母搬去自家的小洋樓。

劉家父母跟小兒子一家住,長子讓他們住新房,他們沒有推辭,直接把小兒子一家也帶了過來。

對外說,小兒子是來伺候他們兩口子的。

其實是什麼情況,村子裡的人,以及劉長山都明白。

無非就是看着小兒子日子過得不好,想拉拔他一下。

反正大兒子家的房子大,放着不用也是浪費,還不如讓他兄弟幫忙給看看房子呢。

就這樣,小洋樓成了劉長河的家,劉長山這個真正的主人,卻只有在逢年過節、回來收糧食的時候偶爾住一住。

對此,劉長山也沒有太過計較,至少在村民們跟他說些離間的酸話時,他還能樂呵呵的說:都是自家兄弟,我的房子,讓弟弟住也沒啥。再說,我主要還是為了我爸媽!

多餘的話,劉長山一句都不說。

時間久了,村裡就傳出劉長山厚道、孝順、發財也不忘本的好名聲。

別看劉長河貌似鳩佔鵲巢,但他對劉長山這個大哥,還是十分敬畏的。

心裡或許想着去沾大哥的光,卻從未生出就此霸佔小洋樓的念頭。

沒別的,劉長河這人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腦子,根本就算計不過自家大哥。

劉長河更是明白,大哥既然敢讓他搬進來,自然留了後手,日後也能輕輕鬆鬆的把他攆出去。

與其整天想着怎麼算計老大的房子,還不如好好照顧父母,然後跟老大交好關係,以後老大看在父母以及兄弟的情分上,肯定會照顧他。

劉長河想得明白,他的老婆、孩子卻不會這麼想了。

劉長河的老婆叫於艷,她爸是小清河村的會計,村裡有名的鐵算盤,只有他老於家占別人家便宜的道理,絕無別人占他家好處的時候。

有什麼樣的父母,就能教出什麼樣的孩子。

於艷沒別的,只精於算計這一點,跟她親爹一模一樣。

起初搬到小洋樓的時候,於艷還有些忐忑、有些心虛,但住了每兩年,她就把這裡當成了自己家。

朱大妞這個正主兒回來住兩天的時候,於艷當著面不會說什麼,背地裡卻沒少念叨。

次數多了,她的兒子、閨女也聽了不少。

家長不要覺得小孩子不懂事的,當著他們的面兒說了什麼也不打緊。

其實,孩子遠比大人想得要聰明。

這不,這幾天夏收,劉長山又回來收糧食,順便也帶老婆孩子回家看看。

於艷就又不高興了,沒好氣的罵了幾句,全被她閨女劉苗聽了去。

風澈抱着閨女,拉着老婆,一陣風似的衝到劉家的時候,於艷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抬眼看到風澈一家,於艷暗自撇撇嘴: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家,整天把他們老於家當成冤大頭,又是要錢又是要東西的,佔便宜沒個夠!

都說老大精明,於艷卻覺得她傻,取了個媳婦,卻要連媳婦一家都要養。

平白給朱家養個丫頭片子,於艷已經很有意見了,隨後見朱大妞時不時的貼補娘家,更是心有不忿。

不過,精明的人,都懂得情緒不要外露。

別看於艷心裡各種意見,面對風澈三口子的時候,卻是笑臉盈盈,“哎呀,茂才和小妮來了啊。我大哥和大嫂剛出去——”

“我知道,他們去了我家。”

風澈掃了眼四周,跟於艷閑話了幾句。

安妮耳朵尖,六感也敏銳,她察覺到一樓某個房間里有低低嗚咽的聲音。

她的心不禁提了起來,動了動耳朵,努力辨別聲音的具體來源。

“二伯、二伯娘呢。”

風澈發現劉家父母並不在院子里,便客氣的問道。

“我爸去了麥場,我媽在屋裡呢,你等等啊。”

說著,於艷站起身,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往客廳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喊,“媽,茂才和小妮來了。”

劉母早就聽到了風澈的聲音,她只是不願搭理。

世上就沒有那個做婆婆的,喜歡兒媳婦拿婆家錢去貼補娘家,劉母對朱家很不待見。

不過人家指名要見她,她也不能再裝聽不見了。

聽到於艷的叫喊,劉母一副剛聽到的模樣,笑着迎了出來,“是茂才啊,剛才你媽不是把你姐和你姐夫叫走了嗎?咋,還有事兒啊。”

風澈說,“沒別的事,我就是來把我家來娣接回去。對了,來娣呢,怎麼不見她?”

提到來娣,劉母和於艷眼底都閃過一抹不自然。

安妮全都看在眼底,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

“哎呀,來娣啊,她跟苗苗一起玩兒呢。那什麼,你們等等,我給你們叫去。”

於艷想到閨女辦的那些事,心有些慌,扭身就要去找人。

劉母也有些急切,顧不得挑風澈的刺兒,連聲道,“對對,於艷啊,你去把來娣抱來。”

安妮卻搶在於艷跟前,大走幾步來到一個關着門的房間面前,果然,是這裡傳出來的嗚咽聲。

安妮心急,直接忘了控制力度,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咔嚓!

厚實的木板門直接被安妮踹成了碎片,把緊跟來的於艷和劉母都嚇傻了。

安妮踹破門,定睛往屋裡看,看到了讓她睚眥欲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