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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這位同學,你先嘗試畫這種顏色……”

孫廣源指手畫腳的想要指揮周方遠畫畫,可惜周方遠壓根懶得聽他的,這幅畫周方遠上一世模仿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閉着眼睛都能背出來,他根本懶得理會身後的指揮,直接拿起畫筆,都不用看圖冊上的內容,簡單調配了一個顏色,然後一連串碎筆跡落在畫面上,一瞬間就把地平線划出了一個簡單的輪廓。

“額,畫地平線也不錯,這幅畫土地的部分佔比大概有百分之五十,你也可以先……”

然而周方遠的下一步動作,卻讓他這時候說的話成了笑話,因為周方遠壓根就沒有畫大地,而是筆鋒一變,就把遠處的樹木畫了出來。

“先畫樹木也是不錯的……”

孫廣源突然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他感覺自己可能要丟臉。

他的感覺是正確的,因為接下來,似乎是故意在和他對着干一般,他感覺周方遠可能會畫什麼,周方遠偏偏去畫了別的東西,他明明幾次想要故作經驗豐富的提點對方,但全程都是在被打臉的過程中度過的。

“可以畫天空……”

周方遠畫了花朵。

“順便把人也……”

周方遠畫了天空。

“那個雲朵……”

周方遠畫了人。

最後孫廣源不說話了,教室里似乎正不停響起“啪啪啪啪”的打臉聲。而周方遠也完成了作畫,他全程都沒有看身邊的畫冊一眼,完全是默畫出來的。

而且用時比孫廣源更短,畫出來的畫,雖然不如孫廣源那樣近乎百分百的相似,但論風格他的畫無論色調,氣氛,畫作之中的情緒,都更加接近莫奈的原版。

普通學生可能還分辨不出兩人的差別,甚至他們在對比了雙方的畫作之後,感覺周方遠的畫不夠像,覺得他水平比不過孫廣源。可包括孫廣源、紀老師、以及張大全林月雅在內的一干水平相對較高的人,則能看出兩人的不同。

不僅僅是畫作的氣氛和情緒,周方遠的筆觸也比孫廣源更好,更加順暢,也更加完美。當然周方遠也有不完美的地方,但對比孫廣源,光是默畫這一點,就已經可以說是超越對方了。不敢說碾壓,如果孫廣源認真畫的話,他未必就比周方遠畫得差。畢竟他是考上了央美的,水平終究在那擺着呢。而周方遠上一世可沒考上央美,他這水平,也是後來自己不停訓練的結果。

總之,雙方可以說是互有優劣吧,但現在孫廣源可是作為老師出現的,但卻被一個學生逼到了如此程度,雖然其他人什麼都沒說,但孫廣源的臉是熱的,腦子是蒙的。

“呵呵,不錯,畫得不錯……”

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了,挑毛病什麼的他已經不敢了,他生怕自己這邊一張嘴就再被對方用實際行動給反駁倒。他甚至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對方,還是說對方只是無心之失?不過今天丟臉已經是註定的事情了,這一點他已經沒辦法改變。

啪——

啪——

紀老師開始鼓掌。

然後……

啪啪啪啪啪啪!

其他人同時開始鼓掌。

“不錯,真不錯,小遠你真的讓我太驚訝了,沒想到你對莫奈的畫還有研究,你真的是不停的刷新我對你的認知啊,我都有些想知道,你到底還藏着什麼本事呢。”

紀老師不吝誇讚之語,然後她看向孫廣源。

“孫老師,你還不知道,這個周方遠同學啊,是我這個畫室水平最高的學生,他還在北桐的時候,我的母親就對他特別喜歡,在我這裡啊,他可以算的上是最自由的學生了,因為他的水平已經足夠靠美術院校,所以我平時都不管他的。”

紀老師給孫廣源介紹到,孫廣源一聽才知道自己是被坑了。

鬼知道這麼一個二十多人的小畫室會有這樣的人存在,正如紀老師說的,只看這一手水彩的水平,周方遠就已經具備報考央美的水準。雖然莫奈畫的是油畫,但油畫也能用水彩進行模擬,一個高中階段就能把莫奈的作品默畫到這種程度的人,如果讓他照着畫冊畫呢?如果讓他用正常水彩的方式作畫呢?他對色彩的捕捉和把控能力到底如何……已經完全不需多說了。

“是啊,那周同學你還真的是厲害……”

孫廣源臉上帶着牽強的笑容。

其他學生看向周方遠的目光自然是充滿了欽佩和崇敬,林月雅看着周方遠的眼神則滿是愛意,也是,任何人在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如此優秀的時候,也會覺得開心吧。

周方遠則是很謙虛的站起身來,“哪裡,紀老師誇得太厲害了,我也只是稍微多學了幾年,沒有你們說的那麼誇張。”

不過他心裡卻是都快笑爆了,自己會練莫奈,就是因為上一世的孫廣源。結果自己在高考結束後還堅持練了好幾年的時間,這全都得益於孫廣源當年的教導。結果這一世自己把這些東西還了回去,看着孫廣源不再高傲的表情,周方遠終於心滿意足。

說起來,他和孫廣源也沒仇,對方教導他是為了賺錢,他學習是為了考學,讓他不能接受的只是孫廣源兩世都沒變的對林月雅的意動。上一世,林月雅和對方不清不楚,到底怎樣周方遠並不很清楚。但這一世,呵呵噠,他怎麼可能任由兩人再不清不楚?

林月雅就是他的,孫廣源別想搶走。

畫完了水彩,其他同學提議讓周方遠再畫一副素描。自從剛開學的時候他畫過一張以外,之後他一直沒好好畫過,平時畫的畫也都自己收起來了,今天正好借這個機會,他們想讓周方遠再畫一張。

周方遠當然是推辭了,開玩笑,搶風頭也要有個限度。

可是孫廣源卻好似找到了對手一般,“周同學,要不咱倆面對面作畫,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的素描水平。”

雖然不相信這人是受虐狂,是沒事兒找事兒。但既然對方這麼要求了,他還別拒絕對方,而且紀老師不停朝他點頭,顯然是要他拿出真本事。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裝逼這種事情,周方遠最喜歡做了。

於是,兩人各執一張畫板,對面而坐,然後兩人同時下筆如飛。

周方遠平時更喜歡用hb到2b型號的鉛筆作畫,他總體而言比較喜歡那種淡雅的風格,但這不代表他就不會粗獷風格了。上一次他當著所有人畫素描,玩兒的就是自己習慣和喜歡的淡雅,這一次,他決定變個風格。

用小標號鉛筆把輪廓大致上給出來之後,周方遠扭頭朝張大全看去,“大全哥,你的碳棒給我用用唄。”

周方遠所說的碳棒就是炭筆,是素描工具的一種,相比鉛筆,炭筆的顏色更重,筆觸也更粗,但畫出來的效果更有衝擊力,當然那了,炭筆的筆跡也相對難以擦出。基本上,在相對正式的場合,如果沒有較大的把握,沒人會傻到用炭筆去畫。

但周方遠就想這麼做,其實他骨子裡也是有那麼一點點暴動因子的,平時他習慣用鉛筆畫了,今天他就是想玩玩兒炭筆。

張大全當然沒意見了,他轉身進了裡面的主卧,把自己的筆盒拿了出來。

周方遠在筆盒裡挑挑揀揀,最後找到了自己比較滿意的一根,拿在手上輕輕的轉了轉,周方遠嘴角帶着笑意,炭筆直接就在之上畫了下去。

房間里靜悄悄的,誰都不說話,大家都在全神貫注的看着兩人的“比斗”。雖然沒說,但孫廣源的意思不正是要和周方遠比斗一番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好嗎。

他可是來做老師的,結果第一天就讓學生打了臉,他要不把場子找回來,那還有什麼說服力?

周方遠當然是比較無所謂的那種,他只要打一次臉就夠了,再然後……打不打都無所謂。不過如果有人主動送上門,而自己也有這個機會和能力的話,他也不介意讓對方長長記性。

時間,就在不斷的刷刷聲中度過。

周方遠和孫廣源同時抬頭,同時低頭,連動作都幾乎相同。而且素描高手,往往都有快速捕捉的本事,頻繁抬頭低頭對頸部不太好什麼的就不說了,直說來回變動視線,也確實影響判斷力。更何況現在兩人是面對面作畫,直接話對方,要是沒點快速捕捉的能力,那可真是太吃虧了。

這方面孫廣源應該是專門訓練過的,他抬頭的頻率就比周方遠少一些,好在周方遠也沒有差太多,基本上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

半個小時一晃而過,最後,當孫廣源放下手中鉛筆的時候,周方遠也幾乎是同時開始用衛生紙擦手。

兩人同時畫完!

“來來來,擺在一起我們看看。”

紀老師說著。

然後周方遠和孫廣源就同時將自己的畫對準其他人,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兩張風格截然不同,但卻都特別優秀的人像呈現在他們面前。最後紀老師甚至讓兩人交換化作,各自拿着對方的畫像,讓其他人進行對比。

結果,平分秋色。

孫廣源的素描水平也是很厲害,這一點周方遠亦然,結果兩人打了個平手……可考慮到孫廣源是來做老師的,其實他還是輸了。

最後有人提議再來場速寫的較量,孫廣源臉都黑了。

開玩笑,平手兩場,等於是輸了兩場,難道還要輸第三場嗎?而且他已經下定決心,自己只教莫奈,就算有人詢問自己素描和速寫的事情他也絕對不摻乎——開玩笑,還嫌丟臉不夠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