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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這裡只有一個小碼頭!”布爾科斯氣得胸膛急劇起伏。剛才他就有所察覺,快走完這市場,他終於明白了:這裡買賣的種類之所以如此齊全,並不是僱傭軍的需要,而是商人們和周圍居民的需要。克拉蒂河再寬,畢竟不如大海廣闊,商船過多時,進入圖裡伊港口需要時間等待,而進入市場後交易還要收稅。現在可好,僱傭軍在海岸附近直接建了一個市集,船隻一到了海岸的碼頭,就可以卸貨,而進入市場只要一個奧波爾,又不用繳稅,至於買家,圖裡伊據此又不遠,大量的水手、漁民……等等,他們主要是自由民,不是圖裡伊公民,願意多走幾步路,購買比在圖裡伊市場更便宜的物品,何況還有被僱傭軍售賣物件的異域風情吸引來的各城邦的商人。

看着馬里吉低着頭、一副甘受批評的樣子,布爾科斯雖氣憤難平,卻不想再多說:“算啦,這件事我會去跟戴弗斯說!你也做不了主,你不過是個波斯奴隸。”

馬里吉聽到這裡,渾身顫抖,差點破口大罵:你才是波斯奴隸!你全家都是波斯奴隸!你這個希臘蠻子有沒有眼力!我可是當過波斯王室的御用商人!!

好在他最終忍住了,卻不想再多說話,落在了布爾科斯他們的後面。

接近市場的西門時,布爾科斯發現這裡用半人高的土牆,隔開了一塊區域,裡面有一個很大的用木頭搭建的棚屋,相比較前面鬧哄哄的攤位,這裡比較安靜,入口卻排着長隊……

“這是……”布爾科斯疑惑的問。

馬里吉儘管心裡腹誹,為了宣傳的需要,他也不得不解釋道:“這是診所。我們軍營的醫生跟着戴弗斯首領長期學習,醫術高超,不少長期染病的圖裡伊民眾經過他們的治療都有了好轉,所以現在很受歡迎。經常是到了黃昏,市場快關門了,病患們還不肯離去。”

“有這麼厲害?!”布爾科斯有些驚詫,莫拉斯在他耳邊低語:“主人,老夫人的病可以到這裡來看看,說不定他們真有辦法治好。”

布爾科斯望着棚屋前排着的“長龍”,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說這些醫生是跟戴弗斯學的醫術?戴弗斯還會看病?!”

“那是當然!首領得到哈迪斯的眷顧,對於能給人帶來死亡的疾病奧秘當然會有所了解。”馬里吉自豪的說道。

布爾科斯不置可否,出了市場,告別馬里吉後,莫拉斯問道:“主人,這個世上真有既擅長指揮戰鬥、有擅長經商、還能看好病的人嗎?”

“戴弗斯不就是嗎?他還是哈迪斯的神眷者。”布爾科斯淡然的說道。

往西再走幾百米,戴弗斯所在的營地就映入眼帘,與其說是營地,不如說是營寨更準確:三米寬、三米深的壕溝,三米高的土壘上還有兩米高的木柵作為防護。在木牆的後方可見哨兵巡邏,因此可以判斷,木牆上是有走道的。牆內有多個哨樓,足有六米高,可以俯視壕溝和木牆下的死角。木牆正中的出口裝有木門,上方還建有一個簡陋的城樓……

布爾科斯和莫拉斯小心翼翼的順着營門前的直道往前走,因為路邊插着幾個大木牌提示:“有陷阱,請走大道!”

莫拉斯一邊觀察着道邊半人高的荒草叢中隱約反射的金屬光澤,猜測可能會有哪些陷阱,一邊感嘆的說道:“主人,咱們圖裡伊的防禦設施好像都沒這裡這麼複雜。”

布爾科斯則顯得有些陰鬱,他一直在擔心一個問題:僱傭軍將這裡建造得像一座城,克羅托內人看到了會怎麼想?

營門的守衛問明兩人的來意,立刻就派人進去稟報。

不一會兒,亞西斯特斯出來,領着兩人進去。

營地里荒草廢石都被清理的一乾二淨,地面平整清潔,在木牆的後方,果然是鋪設了木製走道,使得超出走道的木牆剛好能擋住士兵的胸膛部分,有好幾個寬木梯可以上到走道。帳篷的設置也整齊有序,帳篷與木牆間有很寬的空地,隔着四五個帳篷就有一個寬闊的通道,通道直達營地中央,營地中央居然又建築起了一道環形的木柵。

見布爾科斯心生疑惑,亞西斯特斯解釋道:“裡面平時是輜重營和醫護營,以及首領和隊官們等的駐地。而到戰鬥時,一旦外圍被敵人攻破,我們可以退守裡面,繼續防禦。”

“這真是我見過的最複雜、也是考慮得最周到的軍事營地!”即使對僱傭軍有些意見,此刻布爾科斯也不禁感嘆。

亞西斯特斯自得的微笑道:“戴弗斯首領說過,這還是最基本的營地建設,更複雜的,我們現在還用不上。他說‘戰爭從來都沒有隻勝不敗的,一個堅固的營地可以在失敗時為士兵們提供保護,減少傷亡,重整士氣。所以即使再辛苦,也要耐心加細心的把它建好,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少流血……’”

“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少流血……”布爾科斯低聲念着這兩句話,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即將要去見的是一個對戰爭有豐富經驗的僱傭軍首領,圖裡伊的將軍們沒有與戴弗斯他們商量,就事先做好了計劃,並要求他遵照執行,這合適嗎?

這時,莫拉斯疑惑的問道:“為什麼?營地里只看到少數士兵?”

“兄弟們都在後面參加‘拔河’比賽。”

“拔河?”兩人聽到這個陌生的詞,都感到好奇。

其實前方已有巨大的吶喊聲傳來,亞西斯特斯乾脆帶着他倆,繞過中央的環形木柵,往前走進一個寬闊的場地,展現在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人。上千名士兵圍成五六個大圈子,個個士兵面色潮紅,神情激動,朝着圈內握拳吶喊。

“一連隊二分隊加油!”

“五連隊四分隊加油!”

“加油!加油!再加把勁兒!”

“哦哦,贏囉!!”

……

如此熱火朝天、激動人心的場面,布爾科斯只在運動會上見到過,現在他還沒有看到實景,光聽喊聲,就已經熱血沸騰了。

亞西斯特斯看出他兩人的心思,專門擠進一個圈子,讓他倆進去觀看,而自己則先去叫首領。

圓圈中央的地上擺着一條足有四十米長的繩索,應該是由好幾根船用的纜繩攪合在一起組成的,足有拳頭粗細。

這時,中央空地上有一個人叫道:“下一輪,由第二連隊三分隊vs第七連隊一分隊,請雙方入場!”

很快,一百多名壯漢走進了圓圈,那人確認了人數和姓名之後,說道:“請雙方準備。”

於是,雙方撿起繩索。

布爾科斯這才發現繩索中央綁着一根紅繩,繩頭掛有重物,直指地上的一條白線,而這條白線的兩側還各有一條白線。

那位被布爾科斯認為類似運動會裁判的人大聲宣布:“比賽開始!”

雙方的百名壯漢拼盡全力往自己這方使勁拉拽繩索。周圍的助威聲、加油聲也山呼海嘯般的響起……

就看紅繩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不斷的來回擺動……相持了一段時間,才大幅度的向左側移動……助威聲也因此達到了頂峰。

終於,紅繩抵達左側的白線。

裁判揮手示意:比賽結束!

歡呼聲和嘆息聲同時響起……

布爾克斯兩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兒,亞西斯特斯找到他們,他們才依依不捨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