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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沒有關門。

這時,張伯立在門檻外,躬身請示道:“公子,廚房送來吃食,可是現在用?”

曹勁斂下眸疑慮,對甄柔道:“此事暫放一邊,先吃些東西墊一下。”說罷,才看向門外,吩咐道:“擺進來吧。”

張伯依言而行。

不一時,吃食擺長案。

張伯帶着送餐來的兩個僕婦,悄無聲息地退下。

他們三房是有自己的小廚房,在第三進院的西跨院里。

都是在一個大院落里,從第三進的西跨院來到第二進的書房,路不遠,又才做好,即使天冷,吃食也還冒着騰騰熱氣。

不過因着吃食要得緊,廚房準備的也是簡單,多是現成的,熱一熱便可食用了。

只見長案主食以蒸餅為主,一樣麥粉蒸的餅,一樣米粉蒸的餌,佐餐以肉醬、魚醬,水煮冬葵菜,雞湯。

甄柔與曹勁隔案而坐,同案而食。

冬時天寒,人一冷餓得快,午時又未正式進食,饒是甄柔喜食米飯,看着長案冒着食物香氣的蒸餅,也不禁生出了胃口。

曹勁一路騎馬抵達,活動量不小,腹餓感尤甚。

當下,兩人默契地暫放曹鄭抬舉一事,都奉行起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安靜進食。

蒸餅抹醬而食,輔以冬葵菜佐餐,最後一碗撒了蔥花的雞湯下肚。

到底是北地霸主的府邸,吃食再簡單,也是普通人家難以企及的。都是寸草不生的寒冬,反季節的蔬菜以溫室培植,如雞湯撒的青蔥,便是府花費不少人力、物力,有專職的奴僕侍弄出來的。

這般,一張餅、一份湯食入腹,甄柔頓感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路的疲乏卻也跟着竄出了,竟生了困意。

甄柔抬手,寬袖垂下,遮面了一個呵欠。

曹勁看了一眼甄柔,沒有說話,一如既往地將案剩下的餅、菜、湯一掃乾淨,才放下食具,道:“離赴宴還有一兩個時辰,晚宴估計結束的晚,你趁這會先去休息。”看了一眼今日稍作打扮過的甄柔,在心裡估量了一下女人打扮需要的時間,補充道:“掌燈後半個時辰,我接你一起赴宴。”

言下之意,曹勁現在不會和她回正房休息,應該是留在書房作休息梳洗之事。

甄柔樂得如此,她確實有些疲乏了,若曹勁這會跟着過去,她少不得要先將了曹勁收拾妥當,才能輪到她自己,到時哪還有什麼緩神的閑功夫。

尤其今晚,是她第一次以曹家婦的身份正式公開出現,她自是要慎重以待,是以一聽曹勁的話,她心裡早已全同意了,甚至想立馬離開回房。

只是曹鄭突然抬舉她一事,還沒有出一個結果。

“今日大人讓安內侍過來,若不是夫君所為……”甄柔試探着思索道:“可是因我年初替換四公子為人質,大人以此寬待我?”

話才說完,甄柔又兀自搖了搖頭。

曹鄭若想為四公子曹昕之事報答,方法有很多種,犯不着她才抵達當天如此抬舉。

即便今日之舉,有她救四公子曹昕的功勞在,但應該不僅只為此,該還有別的緣故在才是。

不過這些話還在思量,甄柔一時沒有全說出來。

甄柔說話的語氣都猶帶不確定,再看甄柔臉明顯還另有思量,曹勁看在眼裡,卻不打算此討論下去,他順着甄柔口說出的話,一言定論道:“大人素來看重曹昕,對人對事也是賞罰分明,你救曹昕有功,大人必定會有所表示。至於今日之舉,是否因你救了曹昕而為,我會調查清楚。”

信都是曹勁的地盤,他們又是嫡親父子,由曹勁調查自是事半功倍。

像曹軍以曹鄭為主,即使曹鄭遠在信都,也能清楚知道他們這一路發生的事——甄姚隨行,求醫羅神醫。

如是,對曹勁的安排,甄柔無任何異議。

“一切聽夫君安排。”甄柔樂得賣乖,當下面一派柔順的應道。

曹勁看得眯眼,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方才甄柔不甘示弱誘他的一幕,“至於大人若還有抬舉的事,你儘管安生受着,總之從目前看來,你是受益的。”雙手負於背後,悄然握手成拳,斂去眼底陡現的危險暗芒,面色如常的提醒道。

言外之意,也是說曹鄭後面極有可能還有這等舉動,甚至是今晚都可能會……

甄柔聽得明白,心領神會地“嗯”了一聲道:“我知道怎麼做了。”

曹勁讓甄柔這會過來,是為了今日曹鄭突然抬舉甄柔的事,現在雙方都從彼此那暫弄明白了一點,該說的也都說了,稍後又還有宴會,便不再多言,雙雙歇了話。

甄柔帶着阿玉回了正房。

姜媼知道甄柔接下來的行程,早將一應物什準備齊了。

甄柔打從娘胎生下來,是由姜媼照料左右,後來曲陽翁主買了阿玉回來,姜媼便帶着阿玉一起照料甄柔的生活起居。對於甄柔的喜好習慣,她們二人再是清楚不過,這是新收到跟前小半年的阿麗遠遠不的。

正房左邊的小耳房是浴房,甄柔最是喜潔,沐浴亦是最能消除疲乏的。

姜媼早早在浴房燒了火盆,熱水不斷注入浴桶,室內暖烘烘的,水氣煙霧繚繞。

甄柔從蘭湯潔身起來,赤&身懶懶躺在一旁的睡榻。

阿玉跪於榻下,將今年用鮮花蒸煮出的精油塗於指腹,力度適的在甄柔光滑luo背按壓,姜媼則跪坐於榻另一端,輕柔地為甄柔捋乾濕發。

頭頂和身的穴位都在疏通着,有些酸,也有些痛,卻讓人舒服地都要忍不住呻&吟了,甄柔只感到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一樣。

“這大半年沒有你們在,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過來的。”甄柔趴在睡榻,懶洋洋地感慨道。

姜媼想到剛才服侍甄柔沐浴時,聽到甄柔這段時間的經歷,頓時心疼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甄柔既是她要效忠的主人,也是她看着長大的孩子,“娘子,您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