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甄柔一語畢。X23US.COM

姜媼和阿麗一人手拿豆燈一人手捧漆盤,帶着四個端着盥洗之物的侍女魚貫而入。

在她們繞過屏風,來到內室裡間之前,曹勁狠狠吻了甄柔一下,隨即先一步放開甄柔,起身下榻。

幾乎同時,姜媼她們入內。

“世子,世子夫人。”姜媼順手將豆燈放上妝台,帶着眾侍女屈膝一禮。

曹勁從妝台對面的衣櫥里取出一套晨練的黑色勁衣迅速穿上,聽到姜媼她們的行禮,已然一派神色自若的樣子,淡淡“嗯”了一聲,下頜則向妝台旁半人高的黑漆架子揚了揚,道:“將我盥洗的水放在架子上,你們服侍世子夫人起身吧。”

姜媼敬諾。

許是近墨者黑久了,與曹勁朝夕相處的當夫妻久了,甄柔也不知從何時起少了臉紅尷尬的次數,再是遇到什麼讓她臉紅心跳或直捂臉欲奔走的事,她也能如曹勁一般十分鎮定自若的應對。

如是,夫妻二人皆一派從容之態,默默無語的各自洗漱。

這一個早上,除了時辰略早一些,又如之前每一個早上在夫妻二人地洗漱中過去。

夏日晝長,天亮得早。

甄柔洗漱妥當,外面的天已經麻麻亮了。

再等甄柔換上衣櫥與屏風之間衣桁架上的長袍,跪坐在妝台前,由姜媼為她梳妝時,太陽從東方升起,亮亮昭昭的陽光照進內室,曹勁也從庭院里晨練回來,還順帶在第二進院的書房裡換了黑中揚紅的朝服。

按照往常的慣例,這個時候曹勁要用朝食了。姜媼是操持內務的好手,人雖還在給甄柔梳妝,但早已讓庖人掐着時辰在內室外間的長案上,布置好了熱氣騰騰的朝食。然而,曹勁一進內室,看也沒看案上的吃食,就徑自繞過屏風,來到裡間,負手立在甄柔身後,一瞬不瞬地盯着黃銅鏡中正在上紅妝的甄柔。

雖是老夫老妻,尤其是在洛陽的這一年裡,對彼此是再熟悉不過了,都不知道坦誠以對多少回了,但也架不住曹勁這樣灼熱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看着,甄柔只好迎向黃銅鏡中的黑眸,催促道:“朝食都要冷了,夫君別等我,你先去用。”說完見曹勁不動,又補充道:“我今日要赴宴,妝容比平時隆重,還要一陣,夫君真不用等我了。”

一連兩聲讓不用等了,聽得曹勁直皺眉頭。

今日甄姚在上林苑設宴他是知道的,但見甄柔為此早起了半個時辰不說,還因此未與他一起晨練,現在又讓他獨自用朝食,加上今早在榻上未能得償所願的事,一併算在了今日的宴會上,於是冷聲道:“上林苑乃皇家御苑,她一個外命婦,就敢大張旗鼓的在此設宴,當真不知天高地厚。”

甄柔本來也覺甄姚在上林苑設宴有些過了,此時聽得曹勁如此說,不由罷手停下梳妝,轉回頭看向曹勁,才簪上的鳳首金步搖在空中划過一抹金光,她沉吟道:“我三日前去請安時,聽君侯夫人說要在上林苑設宴也覺不妥,不過又聞君侯夫人已將宴會帖子廣發下去,想來應是經過君侯同意的,不然只是君侯夫人的意思,上林苑估計不會為君侯夫人所用。”

內室伺候的侍女,都是甄柔當初陪嫁的侍女,聽到甄柔和曹勁談話內容較深,默契地看了姜媼一眼,見其點頭,一室四個侍女當下墊着腳,悄然退下。

姜媼因着要為甄柔梳妝,依舊跪坐於甄柔身側。

甄柔看了一眼退下的侍女,接着道:“我知道以曹家現在的勢力,並非不能使用上林苑設宴,只是這次不過是一些命婦內眷的聚會,就用到上林苑,便是當初驕奢如何皇后也不曾這般,可君侯卻……”說著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形容,半晌才再開口道:“會同意君侯夫人在上林苑設宴,委實和君侯以往行事大相徑庭了。”

曹勁明白甄柔的意思,對於甄柔也無可隱瞞,姜媼乃甄柔的乳母,他為了甄柔對姜媼也頗為敬重,故直言不諱道:“不錯,君侯近半年來越發喜怒無常,在諸多政事上也皆憑喜好而為,與過去處事多有不同。不過這些尚在可控範圍內,唯一棘手的是”

曹勁的話驀然一頓,黑眸微睨,一絲寒芒一閃而逝,語聲也驟然一沉,肅聲道:“甄姚私下大肆收受他人金帛財物,為他們向君侯私自謀求文武官位。如今在甄姚那裡,各州郡乃至洛陽的官位,都已經明碼標價,只要能出得起甄姚開的價位,甄姚就可以為之謀得其官階爵位。”

語聲未落,甄柔和姜媼主僕已是齊齊一驚,甄柔尤其難以置信,“你說甄姚賣官鬻爵,這怎麼可能!?”

實非甄柔大驚小怪,而是甄姚賣官鬻爵一事太令人難以相信了。

劉室王朝之所以會走到如今的地步,就是當初以曹**父為首的十常侍賣官鬻爵,非親不用,非仇不誅,以致天下大亂,才使得民眾揭竿而起,有了至今已二十年的那一場遍及大漢十三州的民亂。

當初,她們祖父甄公就曾在朝廷之上,以賣官鬻爵之罪對峙十常侍,並在致仕回到徐州彭城後,書下賣官鬻爵乃亡國之根本,至今都還掛在甄府正堂上,甄姚身為甄氏嫡系子孫,怎會不知道賣官鬻爵的危害,為何還要如此而為!?

還有曹鄭,身為親身經歷過十常侍亂朝綱的人,且曹家如今也還尚未改朝換代的情況下,即便再寵愛甄姚,再因為頭疼頑疾離不開甄姚,也斷然不會允許甄姚如此肆意妄為才是!可是怎麼還會應了甄姚所求!?

甄柔的思緒每況愈下,無論如何左思右想,都是不應該至此,可再認為此事不可能發生,她還是相信曹勁所言。

深吸口氣,甄柔讓自己鎮定下來,儘可能平靜的接受此事,然而心下才一平靜,又一隱患浮上心頭,憂色道:“陶忌此人極會投機取巧,君侯縱容甄姚賣官鬻爵一事若為陶忌所利用,我恐怕此事不易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