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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甄柔還一次未去過。

雖然來洛陽已經快要一年了,但這一年是多事之秋。先是羅神醫意外身亡,曹鄭頭痛頑疾雖有甄姚為主,環夫人為輔,以聲音壓制曹鄭的病發,卻終歸不及羅神醫施針醫治之效。頻繁遭受頭痛折磨,使曹鄭的情緒變得易怒暴躁,也無春獵的心思。

接着與薛欽的戰事又起,端午本該在上林苑有一場龍舟賽事,也為此取消了。

加之上林苑到底是皇家御苑,豈是可以隨意進入的?

如此之下,甄柔竟是在今天才有機會一睹上林苑的風光。

在甄柔看來,自然造物充滿了神奇,人工造景卻也有鬼斧神工之妙。她喜歡蘊藏無窮奧秘的自然,山川有雄厚壯麗之美,水也別有一番水韻,從涓涓細流到湍急的大江大河,還有東海邊上浩瀚的大海……自然之神奇奧妙難以逐一而述,但她也欣賞能工巧匠的創造能力,那是勤勞的雙手,一顆細膩的心思,將腦海里的天馬行空精雕細琢而成,其巧奪天空的精巧亦不遜於自然之神秀。

是以,雖不贊同甄姚將命婦貴女的一個尋常jíhuì活動安排在皇家御苑——上林苑,卻也打算既來之則安之,當是不枉此行,好好逛一逛上林苑。

懷揣着這樣的心思,甄柔便欲趁下午向晚的時候,在宴會中間離席,趁着那時天色還早,日頭也沒那麼大了,帶着滿滿好生遊園一番。未料小丫頭精神着實好,對一切新鮮的人事物都充滿了好奇,等到上林苑簡單用過午食,滿滿連一貫的午睡也不睡了,鬧嚷着要出去玩耍。甄柔無法,被女兒央得不行,又見雖是午後陽光正烈之時,但上林苑四面環水,苑裡花木扶疏、古樹參天,並不像城裡那般熱得人沒法,加上自己心裡躍躍欲試也想一睹滿園秀色,便滿足了滿滿的要求。

午後就將陸陸續續有賓客到了,甄柔就帶了滿滿往上林苑深處走。

苑中深處養有百獸,是單獨被圈養在一處,不會跑到人遊玩休憩之地,但為了預防萬一,且今日人又雜,遂讓阿玉阿麗跟着之餘,也讓衛原帶了五六名侍衛隨行。

農曆六月正是三伏天,天上日頭實在太過毒辣,照到地上白晃晃的一片,看得人心裡發慌。甄柔便牽着滿滿的手,一路尋着牆邊樹下慢行,倒不是那麼熱,母女倆就邊走邊看,只覺上林苑不愧皇家御苑,當真是十步一景,各有千秋。

不知不覺就逛了小半個時辰,小孩子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走着走着就不滿被母親牽着了,趁甄柔一個不注意,便掙脫開甄柔的手,瘋丫頭一樣在前頭蹦蹦躂躂的跳着走。

阿玉如今的差事是專帶滿滿,當下哎喲了一聲“小翁主”,便忙不迭跟上去了。

甄柔看得直搖頭,打着紈扇道:“我看小虎是男孩,性格都沒她野。這還差些天才四歲,就這麼折騰了,再讓阿玉一個人帶她怕是不行了。”

阿麗正在拭汗,聞言放下在額頭拭汗的手背,笑道:“除了您和世子,小翁主最粘的就是阿玉姐,再讓人近身伺候,奴婢恐小翁主不適應。”

旖旎的風光使人心情舒暢,甄柔也有了說笑的心思,遂偏頭笑道:“滿滿喜歡看美人,阿麗你這幾年出落得不俗,你過去照顧她,她准不鬧!”說時目光在阿麗的臉上打量,不由感慨當初活潑的少女,如今也要將滿二十歲了,五官完全長開了,倒不負阿麗其名,出落得十分嬌麗,也是一個不錯的美人。

只是望着已是韶華待嫁之齡的阿麗,不禁想到阿玉比自己還長一歲,卻至今尚未有歸宿,當下生出一念,看來最遲明年就得將阿玉的婚事定下來,總不能真由着阿玉這樣一生不嫁的陪着自己。

身邊都是自己人,甄柔也不刻意收斂臉上的神色,望着阿麗的目光中不覺露出一兩分意定之色。

阿麗在甄柔身邊也有五年了,一直負責近身照料甄柔的飲食起居,再是粗心大意,對甄柔也有幾分了解,見甄柔目光久久落在自己的臉上,又聯繫甄柔所言,心中有了猜測,她定了定心神,讓自己不慌,如往常一樣笑嘻嘻道:“今早世子可才說了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奴婢這點姿色在您面前可不值得一提。”說著就學着阿玉表忠心道:“夫人若讓奴婢也去照顧小翁主,可正好!奴婢就和阿玉姐做伴,一輩子伺候夫人和小翁主!”

其實早就該為阿玉她們做打算,只是來洛陽的前三年,一邊擔心着曹勁,一邊初為人母手忙腳亂,身邊又着實沒有合適的人選,她這才將阿玉及其他侍女婚配的事情耽擱下來。

甄柔心中對阿玉已然有幾分愧疚,認為自己耽擱了阿玉的花信之期,每每聽到阿玉立誓終身不嫁,她都頗為頭大,這會兒聽到阿麗也這樣說,立馬停下步子,鄭重道:“知道你一貫心大,說話也口無遮攔,可這不能亂說。你和阿玉都是要外嫁的,不過你們若是願意,婚後還是可以回來。”

似是為甄柔入此鄭重有些意外,阿麗當場一怔,隨即回神,又好似為甄柔外嫁的話不好意思,一派羞赧的低頭,細聲道:“奴婢知道了,以後不亂說了。”

看阿麗這樣樣子,就知道阿麗和阿玉不一樣,心中多半是有淑女之思,甄柔鬆了一口氣,笑道:“知道就好,等阿玉嫁了,我再好生為你相個夫君!”

許是妙齡女郎都羞赧於談及自己的婚嫁,阿麗一聽,斑駁樹影下的臉頰更紅了一分,她忙急急地轉移話題道:“奴婢的事不打緊,世子夫人的事才是頭等大事,現在可是人人都盼着您早日誕下小世子呢!”

這話是不經意脫口而出,話音未落,阿麗猛地反應過來,忙屈膝請罪道:“世子夫人,是奴婢不對!您都請御醫看過兩三回了……奴婢怎麼還提這茬……這不是……”

越描越黑,阿麗頓時不知該如何解釋,語無倫次起來。5